我爱一条柴 > 其他类型 > 分水岭 > 清淡,世界透亮 sa nyeshuwu.vi p
  “你到多久了?”利沅提前十五分钟到达餐厅,闵清质已经在等着了。
  “刚到。”闵清质站在石雕栏杆边,“室内和室外都有位置,你想坐哪里?”
  栏杆之外就是湖水,室外临湖排了几张方桌,上头搭着遮阳伞。室内稍远些,隔着玻璃能看见里面软装别有意趣。
  “坐室外吧,今天没风。”
  落座,闵清质道:“上星期陪领导宴请,发现这片地方快要建设完善,后面有一家度假酒店已经造好了,等配套设施到位就能对外营业。”
  利沅:“周边主要走高端路线?”
  “这一面湖岸是的,”闵清质伸手比划为她讲解,“不过环湖这一圈是步行和骑行道,你看斜对岸那一片,做了竹海主题,旁边山上还有道观,只逛这些地方不需要什么花费。”
  利沅看到一座立于湖上的观景亭,曲桥连着湖岸,荷叶将亭子和曲桥团团围住,刚有了枯萎的迹象,半绿半黄的一片接一片铺成亭子的好几倍大,光下色彩柔美如画又很壮观。
  她说:“吃完饭去那里看看。”
  “好啊。”闵清质很高兴她对这儿感兴趣,“你这段时间都在学校忙,没怎么出门逛吧?”本文更新在:powenxue12.com
  利沅:“除了健身房哪也没去。”
  闵清质:“难怪看你气色好,是不是还长了点肉?”
  利沅笑:“可不止一点。”
  菜陆续上来,摆盘有些巧思,味道只在及格线上。
  闵清质看出她觉得菜一般,说:“这家餐厅的特色菜可能就是湖光山色,食物只要不破坏心情就好。”
  利沅听了,望湖对岸,山与山颜色各异,近的树木葱茏显出毛绒绒的形状伏在大地上,远的只是一迭迭青绿的影子如游龙暂歇。她点头赞同,偶尔来这里换一份舒心的感受确实值得。
  闵清质:“听说大概过一个月树叶变红,对面的山会非常漂亮,我也没见过,到时我们再来一次?”
  利沅欣然应允。
  “好像不经常见你戴首饰,这条项链和手链是一套吗?”闵清质问道。
  “嗯,同一个珠宝设计师制作的。”
  “很漂亮,衬你。”
  利沅笑着说:“我哥送的,和设计师前前后后沟通了好多次。”
  “成品不负期待。”闵清质欣赏的目光多停了片刻,接着聊,“他现在还是单身吗?”
  “是。”利沅忽然想起昨天利泽给她项链时闲聊的内容,利泽说和那位相过亲的设计师成了朋友,有时会互相评论动态,她听转述,感觉两个人都没那个意思但性格莫名合得来,让她禁不住遐想。
  没影的事,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说了。
  闵清质看着她眼睛轻轻眨几下,然后提起壶给两个人添了茶,便略过这段空白重启话题:“我前段时间出差,给你发过照片……”
  他们单位很少出差,利沅也几年没离开过本市,因此对两人来说这算是个新鲜事件,闵清质讲得绘声绘色,比电影还要逼真,带动她如身临其境。
  他双眼不离利沅,看她表情随他讲述发生着变化,看她愉悦、好奇、对他作出回应,闵清质心里有极大的满足感。
  “……刚才提到的特产我都带了一份,走的时候在停车场拿给你。”
  “谢谢啦。”利沅弯着眼睛。
  闵清质被晃了几秒,突如其来的一阵悸动,心脏撞着鼓膜,“咚咚”地响,因为她的笑。
  说不出话,该做点事情不能让场面冷了,低头在桌上找东西,拿起茶杯喝一口,咽下去还没好,不能连着喝,显得人急切、毛躁,等一等才喝第二口茶水,放下这盏完成任务的茶杯。
  她的笑不含情也没有欲,像他们是普通朋友。
  和她朋友一般坐着,闵清质已经感到幸福,很多拖拽着他的事情见到她就从头脑中退走,困扰他的都变得不重要。
  “现在季节适合多出来走走,如果找到好地方,下周我们也约吧?”他问。
  “没问题啊,只要时间凑得上。”
  要多和她见面,闵清质想,这既是他真切愿望,也是现阶段关键的行动,这样当她有需求,不管什么需求,会早一步想起他。
  吃完饭,湖上的亭子里多了一群高中生玩闹,时不时爆发一阵大笑震得荷叶簌簌。两人不想过去打扰,便直接离开了。
  地方有些远,开很久才到家。
  没有待办事项,家里清清爽爽,利沅决定把下午时间花在看书。
  书从时云星那儿带回来之后她从头开始看,这次能看进去了。故事讲的是一个人独自远行,走过山川、高原,又到异国、出海,旅途中诸多波折,有时语言不通,有时身无分文,有时凭一己之力脱困,有时获得陌生人的帮助。
  利沅前面忙,想起来就拿着翻几页,累积下来也看了不少,今天一口气看到最后——主人公再度启程,下个停留地未定,但心已定,一切见闻体验皆是对“自我”的丰富,只管往前行。
  合上书发现已经过去两叁个小时,看太久,眼睛需要放松,她从书房走到阳台上。
  时间刚好。
  天幕上方的蓝很纯正,下面是火焰般带着橘色的一片红,随着蓝色变深同时侵吞红色,二者融合处云彩呈现出的紫越来越明显,位置越来越靠下。
  红只剩了一抹,因为特别而耀眼,利沅看着它被吞没,然后那深蓝染向低处,将整片天空统成一种颜色。
  情绪与风一样平和干燥。
  性欲低下的状况在持续。生理上,她的身体不再发出信号,心理上,对人事物不容易起波澜。
  没有阴液,没有性梦。
  几年间一直过着满足肉欲的日子,忽然清淡下来,倒也没有不适。
  晚餐后的时间她自己独享,搬张椅子坐在阳台,看几颗星星刺破夜空,用光芒丈量其深其广。这个家里从玄关到阳台的空间都只属于她,思想延展成房子的面积,薄得不具重量,心里很静,像是悬浮着的闪烁颗粒物都沉到了底,由心看万物,世界透亮。
  以往她在高潮回落独处的时候,有过这种剥离了生理需求,潜泳的精神浮上水面的感受。现在节约了步骤,显得很有效率。
  利沅徜徉于此时此刻。风在耳畔,天上星星在眼前,内心是我,我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