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笑话你的。”
  “..........”萧凤鸣身子一僵,缓缓的抬起了头,瞪着一双血色的眸子,瓮声瓮气的道,“谁哭了,老子才没哭呢。”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
  “小丫头。”他眼神不善的盯着涂荼,声音渐渐恢复了平静,“老子就算读书少,也知道高兴是要笑的,哭那么没出息的举动永远不会发生在老子身上。”【请大家记住此刻萧凤鸣立下的flag。】
  好心劝说还不被领情,涂荼撅了撅嘴,也有些不高兴了。
  她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板着脸,严肃的说,“不好意思,我不是小丫头。”
  萧凤鸣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料到了他会说什么,涂荼先一步开口道,“我今年算上虚岁三百三十三了,小伙子你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八。”
  “按照年龄来论,你应该叫我姥姥。”
  “你说什么?”
  萧凤鸣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震惊的看着用一种在讨论天气的平静的语气和自然的神情说出了“三百三十三,小伙子,姥姥”这种令人不敢置信的虎狼之词的小姑娘。
  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偏偏对方仿似毫无所觉,继续用那种天真无邪的表情和声调说,“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
  “为什么?”
  萧凤鸣嘴唇上下蠕动,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对方软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自己都成了鬼王了,还有什么不可置信的。”
  “砰,砰,砰。”
  萧凤鸣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中了好几枪。
  脑子里却像是刮起了一阵风暴,将那本就不怎么清明的神志吹的七零八落。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涌出了一股黑气,带着不祥的气息瞬间将他覆盖包拢,一双妖异的红色眸子在黑雾中幽冷森然,看向众人的眼神冷漠又阴沉。
  仿佛回到了他刚从洞里出来的时候。
  白龙几个纷纷摆出了防御的姿势,戒备的盯着他,大有一有不对立马开打的架势。
  只是涂荼的表情中还多了几分忐忑和不安。
  该不会是被自己刺激的吧。
  “静心,凝神。”
  杜若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的心神失守,被心魔给趁机而入了。
  抬起指尖虚虚的点在萧凤鸣的眉心,一道翠绿的带着浓郁生机的灵气仿若清泉一般洒在了灵台。
  萧凤鸣神志一清,浑浊阴冷的眼球慢慢变得清明澄澈,连周围的黑气也都一点点褪去,重新露出了他白净秀雅的面容。
  “我、我怎么了?”他张大了嘴巴,揉了揉酸涩发涨的脑壳,声音沙哑,有一种跟人大干了一场的疲惫。
  “修为窜的太快,根基没扎稳,一时入了魔障。”
  萧凤鸣:“???”
  听到局长说是他根基不稳才导致的入魔,涂荼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脸上的愧疚褪去,换上了好奇。
  “局长大人,您查出他修为大涨的原因了吗?”
  “嗯,查到了。”
  杜若面色有些沉重,常年带着笑意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冰冷,有种风雨欲来的低沉。
  萧凤鸣被她的眼神给弄的心神不宁,他扭了扭身子,最后直接站了起来,觑着她的脸色,想问什么又无从问起,只能急的不断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揪下来一把碎发。
  心头,渐渐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不断的刺激着心脏,心跳瞬间失衡。
  “你的体内被人种下了一种禁制。”
  “啥?”
  杜若看着他,神色复杂,“这个禁制能让你迅速的吸收周围的魂力为己用,变得强大,但弊端你也看到了。”
  “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心神失守,发狂或者入魔。”
  “最重要的是。”杜若放轻了声音,生怕刺激到他那脆弱的神志,“这个禁制是类似于一种献祭的秘法。”
  “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萧凤鸣睁着蚊香眼,“我听不懂。”
  杜若叹了口气,换了一个他能听懂的方式,“农户养猪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吧。”
  “知道啊。”萧凤鸣想都没想的道,“为了养大宰了吃呗。”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杜若,等着她后面的话。
  杜若也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了。
  萧凤鸣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忽然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
  他额头青筋直迸,忍不住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
  “谁给老子下了这操蛋的禁制。”他气的脸色涨红,胸口起伏,鼻翼喝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要是让老子知道了,一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打断他的腿,放干他的血。”
  因为气愤,他身上的土匪习性被彻底激了出来,一双赤瞳里面红光闪烁,又凶又煞,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是在场的都不是人,所以对他的威压并不怎么感冒,一个个依旧站的随意又从容。
  杜若等他发泄了一通,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才缓声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下的禁制?”
  “废话,老子要是知道早就上去撕了那个王八蛋了。”
  萧凤鸣口不择言的怼道,“倒是你,查看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个名堂,亏老子这么信任你。”
  话一出口,忽然感觉自己周身一凉,数双颜色各异的眸子凉凉的盯着他,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愤怒的仿佛火山爆发的情绪“唰”的一下冷静下来。
  “那、那个........”他向来霸道惯了,说一不二,很少有跟人道歉的时候,这会要低头向一个小姑娘认错,难免抹不开面子。
  “无妨,确实是我孤陋寡闻,辜负了你了的信任。”
  杜若神色淡淡,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声音不喜不怒,平静的让萧凤鸣愈发尴尬羞愧。
  “对、对不起。”
  他低着头,声若蚊呐的吐出三个字。
  要是对方跟他来硬的他反而不会这么快服软,但是人家跟他讲道理,他自己都觉得理亏。
  “没关系。”
  杜若笑了笑,“我理解你的心情。”
  萧凤鸣:“.........”
  更羞愧了肿么办。
  杜若见他快要将头埋进地底,见好就收,冲着身后的妖鬼们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身上的气势收一收。
  白龙他们也不是咄咄逼人的妖鬼,见他认错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于是大家重新坐了下来,轮流上前检查了一下对方体内的禁制,然后讨论开来。
  “你确定不认识给你下禁制的人?”
  桂平查看完了他体内的禁制,再次问道。
  萧凤鸣使劲的点头,“真的不认识。”
  白龙闻言眉梢一抬,看向桂平,“你发现了什么?”
  桂平:“我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过这个类似的秘法。”
  顿了顿,他组织了一个合适的语言,这才继续道,“但那种秘法要比他体内的要霸道许多,一般中了此法的鬼不等成为鬼王就会神志崩溃。”
  “但他体内的却要温和许多。”
  “对方似乎并不想他死,也不想他失去神志。”
  桂平说的死,是指魂飞魄散那种。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次说话的是涂荼,她蹙着眉,仔细的分析着那个禁制给她的感觉,“那个禁制的初衷好像并不是为了吞噬,而是拘留。”
  她看着萧凤鸣,一字一句的道,“对方想要将你留在这个世上,长长久久的,以鬼魂的形式。”
  萧凤鸣闻言更疑惑了,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是有毛病吗?”
  脑子进水了?
  “所以我才问你认不认识他。”杜若摩挲着下巴,深深的看了萧凤鸣一眼,“这种禁制最好的下手时机就是人刚死那会,神志朦胧,意识模糊,也最没有抵抗心里。”
  “换言之,给你下禁制的人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不可能。”萧凤鸣想都不想的否认,“我的弟兄和朋友都死在那场战役中,我是最后一个死的,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双大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关节碰撞声。
  杜若见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有了怀疑目标,也不再继续询问,而是给足了他时间,让他静静的思索。
  许久后,萧凤鸣抬起头,一双赤瞳愈发鲜艳,仿佛有鲜血流动,“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声音,咬牙切齿的说出一个名字。
  “廉贞。”
  .........
  与此同时,海市的一间普通的居民楼内。
  瑶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霓虹灯光,低声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什么。
  片刻后,她挂断电话,从保鲜柜里取出一瓶啤酒,拉卡扣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廉贞怎么说?”
  一个巴掌大的木头人从她的袖口跳了出来,落在深色的茶几上,仰头望着她问道。
  瑶光坐在沙发上,往后一倒,晃了晃塑料瓶里的酒液,“说了两句。”
  一句知道了,一句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