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珠, 顺着耳后流向脖子。
  程林都能闻到她身上刚洗澡后的香味儿, 是淡淡的茉莉花香,这种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简直太诱/惑了,程林一时有些思绪紊乱, 心神早就飘到不该去的地方了。
  “吃饭了吗?吃饱了吗?”司文挂在程林身上问。
  程林摇摇头,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饿。”
  除了肚子以外也很饿。
  司文一听立马从程林身上跳了下来, 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 忙去自己的战力品堆里翻东西。只一会, 屋里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吃的,各式点心、酱鸭、生煎,虽然都是她贪嘴买完没吃完的, 但程林肯定不会嫌弃她的吧...
  嗯,肯定!
  程林看了看自己, 又看了看司文。行吧, 先解决口腹之欲吧。
  程林一边坐在凳子前狼吞虎咽,一边听司文显摆今天都买什么好东西了。这个是给司妈和刘小婉的, 那个是给司爸和司武的。沪市哪哪买东西最好,果然是大都市,下次她还要来云云,看来她今天逛的挺尽兴。
  等到程林吃完了,司文已经累的倚床上打瞌睡了,身子不停往下倒着,使劲睁眼,不一会儿就又阖上眼皮了。
  程林笑着摇头,今天逛了一天能不累都怪了。收拾好东西,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刚想帮她把灯关上就觉得自己的手腕被她攥住,他回头,见司文闭着眼,一只手在枕头底下摸着什么,然后掏出一样东西来。
  司文努力把自己的眼皮睁开,她其实早就困了,就是为了等现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她半眯着眼,将手里的东西套到程林的手腕上,用上最后的力气一扣,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嘟囔了一句,终于可以睡了。
  程林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崭新的手表,是梅花牌的。耳边好像一直重复着司文刚才说的话,
  “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们是情侣款哦。”他注意到司文一手上戴着的女款梅花表,两支表一大一小,戴在两人一粗一细的手腕上,却是和谐又搭配。
  一时之间,程林的心麻麻的,刚才她念叨着给所有人的礼物,唯独没有自己的,他也并不在意,因为他们两个之间的情感已经不需要用礼物来表达了。可当她偷偷把为自己准备的东西戴到他手上时,他又觉得温暖又感动。
  他们两个的心里都有彼此,不是某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单方面付出,从来都是。
  司文已经睡着了,像小婴儿一样睡的踏实又可爱,程林轻轻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就像是把所有的语言和爱意都灌注在这个印记中一样,
  “晚安。”他说。
  第二天一早,新成立、名不见经传的发展局同仁们早早起床,他们今天又要奔波在汽车厂里。这趟差出的不易,哪有人家出差那么惬意,他们纯是来遭罪的。
  同事注意到程林手腕上的表,都眼睛一亮,“梅花牌的?不便宜啊!原来想买一块可是难如登天。”
  程林笑笑没说话,心里却是美的不行,恨不得跟所有人说:这是我媳妇送我的!
  司文来沪市是真有正事,虽然购物之魂燃起,但今天可不能可哪乱逛了。她在招待所给b大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就坐着人力车到了b大门口。
  “司文!我在这儿呢!”熟悉的声音传来,刚下车的司文一愣,随即冲着声音来的方向转过去,果然是赵清阁。
  “怎么是你负责b大的人才培养实验班么?”司文笑着问,她并不知道赵清阁负责这块,刚刚给b大打电话也只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请实验班的负责人来接一下自己。
  “负责还是学校负责的,我只是作为一个在实验班呆过的老生最些基础工作而已。”赵清阁谦虚道。
  司文怎么会听不出来呢,象征性的恭维了几句,两个人一起往学校里走。b大到底在南方,学校的布局和景致与a大的大气壮阔是两个风格,别有一番小巧精致的韵味儿。
  两个人边走边谈论着分开之后各自的情况,还说到了一些班里共同的人。赵清阁一顿,笑着问了句。
  “程林怎么样?我听爷爷说他没留校?”
  她是知道爷爷一早一属意他留校的,以后可以承袭自己的衣钵,却没想到程林根本没留下,不知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司文淡笑,只说了句,“他现在很好,在往自己规划的路上走”,就没再说什么了。她都没想到赵教授会想让程林留校,程林绝对是更适合走政途的,难得的官场胚子。
  赵清阁听了这话想到了程林在爷爷家时说的话,“在她之外,如果我还有想要的,那我也会凭自己的能力去获得,不会后悔。”
  他现在就是在凭自己的能力去获得想要的吧。
  赵清阁的眼神转到旁边的姑娘身上,她微扬着头,细白的脖颈让她显得更有气质。她无疑是很优秀又骄傲的,只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为了她放弃了本应更平坦的路途。
  司文去看了b大准备的实验室和相关的设备,对一些设置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赵清阁一一记下,司文在这方面一向是专业的,值得她好好的接纳吸收。
  等到b大的事都忙完了,司文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该走了。赵清阁邀请司文去自己家住,司文笑着拒绝,
  “我这是出公差,已经定了招待所了。”
  赵清阁似乎有些遗憾的从办公桌里拿出两本书来,递给司文,“那太可惜了,这次你来我也没能招待你,这两本书送给你和程林,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司文一愣,但还是笑着收下。心想她并不知道我要来b大,那么这礼物是早就备下的?给我准备倒还说的过去,给程林也准备了一份...
  回程的路上,司文随手翻了翻这两本书,都是好书,且扉页上都题了赠语,显是需要早些准备的。自己那本是天文方面的,国内很难买到。程林那本倒是本散文集,有些欲说还休的意味,可不像程林爱读的风格。
  司文眼角微动,轻轻一笑,就把书又重新塞到了包里。
  晚上,程林照例来到司文房间,看起来挺疲惫的。他坐在椅子上揉着鼻梁,问司文今天都干嘛了,这是两个人不在一起时,总会问的话。明明挺无聊的,但好像知道对方今天做了什么,哪怕只是呆坐了一天,都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去b大看实验室,检查设备,提出建设意见,”司文掰着手指头一项项数着,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那两本书来,
  “是赵清阁来接的我,她负责实验班的事,走的时候还送了两本书,说是送给咱俩一人一本!”
  司文献宝似的把书捧到程林面前,程林一听自己也有,当下眉头就是一皱,再大致翻了下书,平淡的说了句,
  “这书拿回去太沉了,就在这捐了吧。”
  “捐了?捐给谁?”
  “我看汽车厂有个员工阅览室,就捐那吧,正好可以丰富下员工的业余文化生活。”
  “哦,行吧。”
  程林说完就瞟到司文露出了得意的小窃笑,就像是占了什么便宜似的,一下子明白过来,一手把司文捞到自己腿上,做势要凶她一样,
  “你个小机灵,早看出来了,这是给我下套呢?”
  “我哪看出什么了?就是问问你的意见,我/干什么啦?”司文大眼睛骨碌碌转,就是不承认,气的程林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
  司文知道自己理亏,赶快顾左右言他,“怎么光说我了?你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程林一听这话算是泄了气,把脸埋在司文肩窝里,深深叹了口气,“不顺利,没进展。”
  “哦?”
  “厂长是个守旧的,现在汽车厂每年能产五千量车,全部用于公务车都供不应求,就这样就满足了,今天直跟我们说困难,他们的生产线完全饱和,根本就扩大不了生产。”
  司文笑,“你先跟他算笔帐,以沪市为例,沪市有多少人口?对出租车的需求量是多少?这里的市场是多大?那么a市呢?全国呢?你再跟他说,公务车早晚都会饱和,改革开放却是大趋势,他不做就会有别人做。别忘了,南边刚建立了特区,日后再不会是一家独大的局面了。”
  程林沉吟片刻,眼睛一亮,抱着司文就是一顿啃,嘴里还含糊念叨着,“真是我的宝贝儿,你咋那么聪明呢!给我想了多少阴招!”
  司文哇哇大叫,不满的抗议着,“什么叫阴招?埋汰谁呢?我这都是光明正大的妙招!”
  第69章 峰回路转
  第二天是在汽车厂考察的最后一天, 汽车厂这边很配合,带着程林一行四人挨处转,详细介绍了自己的困难,一副不是我不愿意听你的, 而是实在有实际困难的样子。
  来的人都不傻, 互相通了个眼神就知道这事怕出难成了, 只能回到a市再想办法。但出师不利,且上头又很看重这个项目,多少很是有些丧气的。
  程林乐呵呵的看着, 没表示是一点不满,反而还送了汽车厂两本书, 美其名曰留个纪念, 让这几天一直陪同他们的小年轻多看了他好几眼。
  这天晚上,汽车厂宴请程林四人,算是给他们送行。订在了沪市的高档饭店, 光是来陪同的就十几号人,展现了老牌汽车厂的大气, 和对发展局的尊重。
  别说我们不配合工作, 我们样样都配合, 临走还大排面相送,谁也挑不出个不字。
  这一晚喝的尽兴,几个人陪程林他们中的一个, 又是劝酒又是拜把子的,直把三个人喝多躺桌子底下了。
  程林到底酒量还是高些, 且只第一天来时见到的厂长坐在他旁边, 旁人不敢闹的太厉害,就这样到快结束时程林也是勉强用手撑着脸, 不让自己倒下去。
  五十多岁的老厂长敬程林,“我叫你声程老弟,咱就是自家人了,这次不是老哥哥不配合,实在是有心无力,以后你再来,老哥哥一定支持你工作!”
  说完一盅白酒一饮而尽。
  程林摆摆手,勉励陪了一杯,也不知是喝完还是没喝完,反正醉的连杯子都碰倒了,汽车厂的人一对眼,成了,这个也撂倒了。
  程林一下下拍着厂长的胳膊,大着舌头含糊着说:
  “老哥哥,我是看中了你的基础真心为你好啊,改,改革发展是大趋势,你不做,国家也会让别人做,你不动,以后再想赶就赶不上了。别,别忘了,南边刚成立了特区,你以后还想一家独大?难喽...”
  说完,程林就彻底的趴桌子上了。
  汽车厂长是皱着眉听完这些话的,就在一个月前,国家宣布在南边成立特区,这事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些年这区那区的还少吗?哪一个也没看出有什么发展来,难道这次是真动真格的?
  来的十几个人无一不是汽车厂的骨干,他们互视一眼,也都知道这是个选择题,但还是得厂长拿主意。
  厂长和坐在最边缘的小青年互相看了眼,挥手叫人把程林他们四个送回招待所。
  隔天一早,三人宿醉头疼,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指着程林说:怎么看你像没事似的?程林笑笑没说话,去司文房间敲门没人应,自己去了前台。问了下205的客人已经退房了,留给程先生一张条子。
  程林打开一看,赫然一个轮廓饱满、火红欲滴的大唇印。程林的第一反应是赶快看看身边有没有在看,这丫头,咋这大胆呢!
  等到观察了没人在附近,才忍不住又打开纸条,顿时一阵脸红心跳,他都能想到司文是怎样细细的擦满口红、噘着嘴在纸上亲上印子,然后贼笑的表情。
  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心痒痒,恨不得把她立刻捞到身边好好蹉磨蹉磨才好。不过看着上面的字应该是不可能了,纸条上除了吻印还有几个字,
  “a市见。”
  拿到爱意小纸条的程林心情大好,和死气沉沉的三个同事形成了明显的对比。那三人忍不住嘀咕,到底是年轻人啊,心就是大。可这是你提出的项目,现在一点眉目都没有,回去你就知道厉害了。
  四人餐厅吃完饭,收拾好了行李往外走,来时是怎样的意气风发,走时就是如何的垂头丧气。只程林还有心情掂了掂自己手里的提包,他明明什么都没买,但比来时还沉了不少。
  退房一出大厅,就见到等候区的沙发上坐了好些熟面孔,还有些人地位不够,只能在后头站着的。看到程林他们来了,连坐着的都站了起来,起身迎了过来。
  其他三人一头雾水,而且还多少被这阵势有些吓到,只程林笑着继续往前走,从容的和厂长的手握到了一起,好像知道他们要来似的。
  “程老弟啊,我是来跟你谈以后的工作问题的,哎呀,人上了岁数就是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这不,想了一晚上我也是想通了。固然我们厂完成任务有困难,但只要国家需要,沪市汽车厂绝对义不容辞!”
  程林笑着说:“祝厂长,您是长辈,我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可不敢跟您称兄道弟,以后要联系的时候还多了去了,您就叫我小程吧!”
  酒桌是酒桌,工作是工作,管这么个能和局长称兄道弟的人叫大哥,他程林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吗?
  祝永山一看这就是个通透人,更是觉得这次a市派下来的人都是有东西的,没准他这宝还真压对了,又是一阵高兴。伸手把后头的一个人招了过来,对程林说:
  “小程啊,这是我儿子祝立强,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以后可要多走动才是。”
  年轻人笑着和程林握手,程林一看,这不是陪着他们在厂里转了三天的接待嘛。祝永山这个老狐狸,自己没到位,原来一直让儿子跟在他们身边呢。
  “程哥,以后多关照。”祝立强说,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他也是跟了他们四天,觉得这个程林不是一般人,所以才更着意留心他。加上昨晚饭桌最后他说的话,老爸连夜联系了a市的一些老相识,算是摸准了上面是什么意思。这事,还真就得抗下来了!
  程林也笑着说:“一定,一定。”
  祝永山有个这样能扶起来的儿子,是肯定不愿意就此沉寂的。他是没几年干头了,可他儿子呢?所以只要有一朝机会,他都会全力扶持儿子,就当是为儿子打江山了,看来这项目能进展的挺顺利。
  项目有了好的开始,回a市之后四人自然受到赞扬。程林作为实际上带队的,也得到了柳局长的一番勉励,后续的项目也应该都是程林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