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霰安城。
  朗朗晴空之下,长街蜿蜒盘桓在地面,将这座城分割成无数碎块。
  一条主街道自城外直通王宫,两侧围街而建一排府邸。
  住在此处的少不了王侯将相、富商巨贾。屋上各色雕花装饰,琳琅满目,直让人花了眼。
  琉璃金瓦,玉石街道,满城可见珍稀花木。
  果然是仙都,仙君坐镇的第一大城,凡眼所及之处,皆是一派繁华景象。
  这城原先便是日日笙歌鼎沸,近些天却又喧闹许多,来自各地的行人商贾也多了。
  城中百姓也是眉欢眼笑,逢人便说起这仙都城的一件喜事:大将军凤叙三日后要与仙君成婚,成为仙界新一任的仙后。
  百姓自是高兴,称作一桩美谈,日日说道……
  长街这头,走来一少年,他双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老成模样,一边吹着哨一边瞧热闹。
  正是折月。
  他闲庭漫步在街道上,也不与人交谈,看着行人来往,形形色色,觉得有趣。
  他迈开步子,却听身后有人叫喊,大半个身子还没转过去,就见一只手抓住他手腕,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刚刚到他耳朵。
  他两只眼睛望着他,也不开口,只是朝他微笑。
  那少年一扯他手臂,拉着他跑了起来。
  直到听清身后人的叫喊声,折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年是个偷东西的小贼,他拉着他逃跑,这是要让他做垫背的啊。
  “你快放手,偷了东西还想拉我垫背是吗?我告诉你啊,我可帮不了你,犯错了就该受罚!”
  折月想要甩开他的手臂,却发现少年将他握得更紧。
  这少年小小年纪,自是不能打不能骂,折月一时无措,拿他没了办法。
  “你就这样逃了可不算是个男子汉,还是快点停下向他们道歉。你是不是害怕他们会打你啊?没关系的,有我在,我会帮你,他们不敢打你的。”
  那少年头也没抬,依旧拉着他跑。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吗?你好歹抬头看我一眼。”
  闻言,那少年果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折月一头黑线,彻底无奈了。
  “你这小孩,我真拿你没办法,罢了罢了,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却听少年喊了出来:“我不是小孩!”
  “还不是小孩,才刚到我耳朵呢,就当自己是大人了啊?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会偷东西了!”
  少年突然停了下来,抬腿在他鞋上重重踩了一脚。
  “你!”
  折月吃痛,瞪着少年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怪他心软。
  少年很不服气道:“我的年纪在人界早就是爷爷辈的了,你也不过只比我大几十岁,我毛没长齐,我看你也未必!”
  折月气得够呛,还要还回去,却看见身后的人已追了上来。
  他即刻找了条窄巷子,拉着少年钻了进去。
  “小东西,我看你倒是不慌,还有时间斗嘴。”
  这次换他跑在前头,拉着少年走了。折月不时回头看看追兵,一边在巷子里寻找隐蔽的小路。
  “说谁小东西呢!我不慌自然是因为有你在啊,你还能丢下我自己跑了不成?”
  折月不禁觉得好笑,怪自己傻乎乎的,上了套。
  他拉着少年一路狂奔,眼看到了死胡同里,灵机一动即刻拉着少年越过墙头从上空逃逸。
  折月带着少年逃出几里之外,停在一座桥上。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了,他们追不过来的,我们就此别过。你下次可别再在街上随便抓一个人就跑了,万一是坏人你逃都来不及,记住了吗?”
  少年点头,“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看了一圈,也就你傻愣愣的容易接近,这才拉着你跑了。”
  “我要是不肯跟你跑呢?”
  少年笑着摇头,“我拉着你他们就会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就算你不跟我走,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折月眉头一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为了脱身杀了你呢?”
  “你看我的第一眼眼睛里没有杀意,眼睛不会骗人的,第一眼没有,之后也就不会了。”
  折月轻笑一声:“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
  “你如果再遇见我,就会听见第二次了。”
  折月摇头叹气,“我可不想再遇见你了,准没好事儿。”
  “哈哈,谁知道会不会呢,今天的相遇不也是意料之外的么?我得走了,今天谢谢了,告辞。”
  少年轻轻一跃飞到空中,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折月这才往回走,回了将军府。
  推开大门便听见一阵刀剑撞击之声,他赶紧循着声音找去,正看见花苡在园中练剑,一顿剑招震得院中花草尽断。
  “将军!你怎么起来了呀,你伤还没好呢!”
  自上次洞厅大战以来,花苡全身伤痕累累。
  虽然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好了许多,但毕竟伤得太重,折月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起剧烈的动作。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珠子的缘故,这次的伤好得很快,这才没几天便快痊愈了。”
  “那也不行,你快把剑给我!”
  折月冲上前去要夺她手中的剑 ,花苡却闪身一躲,长剑对准他杀了过来。
  折月只能迎击。
  几招下来,他却节节败退,很快被她锁住退路,败于剑下。
  “将军,你胜之不武! 若非我看你有伤再□□让,哪里会让你占尽先机?”
  “输了就是输了,你还耍赖?也不知步遥看上你哪点了,那般死心塌地?”
  花苡一提步遥,折月瞬间懵在那里。
  白罹在没有被他操控的情况下两次救场,而救场之后没过多久步遥就出现了。不难猜测,一定是步遥在他剑上施了法,他才能每次都及时赶来。
  上次他在闪电之下救出折月,这次又救他于危难。
  他曾戏言要娶他,要与他枕下承欢。
  也曾认真地对他说他是他的底线,他是真的喜欢他。
  从前折月绝对是厌恶他的。他强行与他肌肤相亲,又多次出言羞辱,他除了恨再无其他。
  可是后来他以命相救,几次为他治伤,折月对他的恨也在消减。
  也许他从不承认,但心底深处的天平必定开始倾斜。
  他也曾寄希望于他,他求他救花苡,也许从那时开始他对他的态度就已经模糊了。
  恨或是感动,也许参半吧……
  脑子忽然很乱,折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或是做什么了。
  也许他已经傻了很久了吧,只是傻到觉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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