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却听那龙开口说话了。
  它身躯快速移动,将他二人缠绕起来,一甩尾,身子便腾越而起,乘风将二人送至岸边。
  “你……你……”,折月惊讶得说话声音都结巴了,“你原来会说话啊!”
  那龙将他们放下,蜷身匍匐在侧。听折月这话,龙头点了点,“我只是不爱说话罢了。”
  “你的伤……”
  花苡看着那龙因快速喘息而忽放忽收的腹部,再看它双眼,眸色淡了许多,隐隐透出无力感。
  显然方才火球造成的伤势比眼睛看到的要重得多。
  那龙轻咳两声,摇头道:“无妨。”
  花苡和折月互看一眼,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不是要我的血么?”
  “是……不过你现在这样……”
  折月视线停留在它嘴角残留的血迹上,有些羞愧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们要我的血做什么?”
  “为了救一个人。他中毒快要死了,只有你的血才能救他。我们也是一时无措,才决定偷血的,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折月在它身前蹲下,掌心轻轻抚过龙鳞,在它身上安抚着,又轻又柔,像抚摸初生的婴儿般温柔细致。
  “对不起,很疼吧?”
  折月手上的力道越放越轻,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弄疼了它。
  “无碍,我的修为还不至于一个火球就将我击垮了。你说的那人所中何毒?据我所知,这天下可没有什么毒药是需要用龙血解的。”
  “是烈焰蛛毒。”
  折月说完就见那龙皱了皱眉,“烈焰蛛?可是刀劈不断、浴火重生的红色蜘蛛?可炼制烈焰蛛的方法早在数千年前便失传了,怎么会……”
  花苡道:“这烈焰蛛想必出自鬼君之手,许是用了什么秘术复原了炼制方法。这次他手下的白皮鬼放出烈焰蛛,屠了月霓城,接下来恐怕就要有大动作了。”
  “鬼君沉寂多年,终于还是要反了!”
  那龙叹了口气,张开大口,一道冰棱从它口中飘出,在它眼前化作冰刃。
  那龙抬起前掌,冰棱便移动至它脚掌的位置,轻轻划过皮肉。几滴鲜血从伤口处飘了出来,在空中团成一颗血珠。
  “拿去吧,救人要紧。”
  折月接过血珠,“谢谢,欠你的人情日后必还。”
  那龙微微点头,眼眸颜色却越来越虚淡了。
  他的身躯微微隆起,快速收缩着,最后蜷曲起来,团成一团。
  它的脚掌紧抓着地面,一阵抽搐,好像剧痛难忍。
  突然它大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身体没了支撑,一下子侧翻倒在地上。
  它眼皮几乎要闭上,两颗眼珠还直愣愣地看着二人。鲜血在它身下蔓延开来,它也只是微微喘气,顾不上其他了。
  “你怎么了?你刚刚不是说没事的吗?你……你别吓我们啊!”
  折月忙去摇晃它的龙头,可是它好像全身乏力,眼珠的转动都吃力了。
  “将军,你快看看它,它这是怎么了?”
  花苡目光扫过它的躯体,却发现方才火球重击之处周围淤青一片,龙鳞被火焰烧毁一块,鲜血淋漓,甚至开始溃烂了。
  怎么会?方才明明只是有些泛红而已………
  难道……是那火球撞击之后,一部分力量暂留体内,这股余势趁它体虚又发作了?
  花苡将灵力引至掌心,对着龙头将灵力发出,淡淡蓝光将那龙身包裹起来。
  灵力在它身体各处流窜,总算将伤口蔓延的趋势扼住。
  眼前一阵虚白晃动,花苡抬头,却见天边一片银白闪来。原是数百士兵,手执尖戟快速朝他们飞来。
  “折月,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好歹是个将军,他们还不敢直接杀了我。你放心走,等冰龙醒来,我自然可以脱罪。”
  “可是……将军……”
  “废什么话,你不想救他了吗?那你来偷什么龙血啊!你快走,他还在等着你!你要是不走,我打断你的腿啊,快滚!!”
  折月看着花苡愣了愣神,汗渍将她额头浸染。月光下,她也显得清瘦……
  “将军保重,我会回来的!”
  “快走!”
  折月忍着泪别过脸去,好不容易狠下心飞上云端……
  …………
  折月推开殿门,却没再听见铁链撞击的声音和那人的吼叫。只是地上的血红脚印太过醒目,夺了他的魂去。
  折月心中一沉,顿时各种不好的念头都涌了上来。他循着脚印,一步一步走进那座主殿。
  空气里还是那股血腥味,只是更焦灼了些,有些冲鼻。
  屋里有些昏暗,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纱幔被风吹得飘起,稍显萧条。
  折月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石柱上的时候顿了顿。
  锁链已被挣断,石柱上的血印还很清晰地印在那里,尚未干透。但是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心弦紧系,脑子突然空白了。
  人呢?
  “哥……哥哥……”
  少年微弱的声音从石柱后头传来,他背靠着石柱,从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折月一看,顿时呆在了那里。
  那少年满头是血,头发被血液粘稠地糊在一起。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腹部,脸上是痛苦的表情。
  他面色苍白,嘴唇的颜色寡淡得可怜,一边说话,一边颤动着。
  “小东西,你怎么了?你……你……怎么会……”
  折月傻在哪里,语无伦次,他冲到少年身前蹲下,将他扶了起来。
  手上沾染湿热的液体,从他指缝里滑落下去。
  折月看着他手捂着的地方,才发现那处伤口又裂开了。在它周围添了几道抓痕,衣裳几乎被撕成碎块。
  少年半靠在石柱上,额头几乎烂成碎肉,鲜血从他眼睛边上滑下,数道红线触目惊心。
  在他头顶上方,是数个高低不一、大小不一的圆形血印。
  对上额头,才发现他那伤竟是撞击石柱撞下的。
  “哥哥……将……军……”
  “药我带回来了,你放心,他有救了!他人呢,他去哪儿了?这里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啊?”
  折月擦着他脸上的血痕,手几乎是抖着在他脸上移动的。
  鲜红的颜色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双眼,他越擦越激动,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你疼不疼啊?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手触上了他的脸颊,那少年抬手擦着泪痕,张着唇道:“哥哥……别哭……”
  折月握着他的手,“你别动了,我为你疗伤吧。”
  少年却抽回了手,慢慢摇动脑袋,“哥哥,不用了……将军……还需要你救呢……”
  折月看着他的眼,那样坚定,那样坚强。那眼神告诉他,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终于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步遥呢?他自己挣脱锁链的么?他去哪儿了?”
  “禁身咒的时限到了,将军就挣脱了锁链,他……下山了……应该在离这最近的城中……”
  “好,我们一起去找他。”
  折月慢慢背起少年,飞出大殿。
  …………
  月光照着屋檐的轮廓,被切割成有棱角的碎块。
  檐下黑暗的空间里,一个深色影子贴着墙面缓缓移动……
  “去他的……一口下肚,哪还管什么情情爱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稍待片刻,才看见一个男子手持酒壶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您慢着点,小心脚下。”
  另一人跟在他身侧,随着他跌跌撞撞的步子,围在身边搀着他手臂。
  “小心个屁,老爷我福大命大,不就喝了几口酒吗,还能叫人给绊了?”
  “是是是,您吉人自有天相,可命贵着呢。”
  “哈哈哈哈……”
  那人一阵大笑,转了个身走进了小巷里。漆黑的小巷仅靠月光照射,隐隐显出石板路来。
  那人一进檐下,动作幅度越发大胆起来,半丈来宽的小路,叫他走出大道的气势。
  却突然见他身形一顿,身后那人紧跟着撞了上来。
  “怎么了老爷?”
  “嘘,有东西!”
  那老爷身子僵住了一秒,而后低头在地上来回巡视,好像在找着什么。
  却突然又听他尖叫一声,身子顿时跳了起来。
  “血!血!死人啦!有血!”
  那老爷接连后退,撞在了侍从怀里。
  “老爷别慌,待我看看去。”
  侍从上前查看,见地面上积着一摊液体,倒映出他的身形。
  蹲下身子在他看过的地方嗅了一遍,确实是血液的腥臭味道。
  “真的是血!老爷快走,杀人了快走!”
  两人顿时都如丧家之犬,跑起路来跌跌撞撞。不时回头看看身后,虽没看见什么东西,却仍吓得急冲出去。
  眼看要穿出黑暗,那老爷却不知在哪磕了一下,绊倒在地,身子圆滚滚翻了出去。
  等他再站起身,回头去看时,一双眼睛已飘到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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