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徐皇后伸出手虚扶了云暄阳一下,又以宽大的衣袖遮挡,伸出手来轻拍着他抱拳的双手,像是在安慰他切勿急躁。
云暄阳了然,起身之后径直回到了方才的位置,这时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位样貌清秀的男子。他并不记得云氏皇族的男丁之中有着这人的存在,极力在脑海中搜寻,想要确定了这名男子的身份。可在他在这人身边看到蜀川肃国公府世子宁飞扬之后,他心里就有了答案。在经过男子身边时,他微微勾起嘴角向这人示意着,而这名男子也同样几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脸上并未见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是云暄阳与这名男子的互动,皆被宁飞扬在看了眼中,虽说脸色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变化,不过眼眸中隐隐透出的火光已经证明了他现下的情绪。随即,宁飞扬把左手绕过清秀男子的后腰,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扣住了这人的腰身。一时间,左边的大手直接收紧,竟是死死扣住了男子的窄腰,让其不自觉地靠近了宁飞扬几分。
男子将头转过来,直接就对上了宁飞扬的一双眸子,小声低语着,“你别太过分,看看是什么场合!”一句话,却充满了无奈与悲凉,没有一丁点恼怒威胁的意思。
“场合?你以为这是什么场合?你真的觉得眼睛看到的都是真的?”宁飞扬似乎话中另有所指,不过他并没有说破,反而是愈发收紧着胳膊。“别急着出头,等会儿应该是好戏连台!皇后可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男子不清楚宁飞扬究竟是依据什么判断出之后要发生的事情,可他说了“皇后不会出事”,那就信了他的话!纵使男子明白,宁飞扬现在的表现只不过是怕自己与皇室中其他的成员有所联系,才要处处紧跟着,或者说防备着。方才那句什么“眼见不一定是真的”才是真的可笑,想想之前发生的诸多事情,这算是他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此时,清秀男子没有再理会宁飞扬又做了如何的小动作,双眼紧盯着大殿中的情况,心中的紧张程度亦是无法对别人言明。
“方才瑄儿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鲁大人,你也是朝中元老了,可否说一说你提议的理由是什么?若还是方才那等官家话语,那便不必提了!”没人发现,这个时候的徐皇后,说话的气力正在逐渐凝聚,哪还有方才那副病歪歪的模样?她用余光瞥了眼云滦阳所站的位置,一眼便看穿了他面色不改眼中含笑的嘴脸,恐怕现在心里正激动着吧!没想到,他们选中的傀儡居然是四皇子云滦阳!本来她以为那些人会对九皇子云肃阳下手,这才提前一步安排了云肃阳回到了瑾贵人的枫红小苑,别被他们逼宫抢夺了去。这个时候对于徐皇后来说,竟有些感觉头脑不再灵光,竟是连如此简单饿得道理都没看明白。
转念这才想到,云滦阳倒真的是一个极佳的傀儡人选。先不说他自幼丧母,且母亲身份低微,缺乏母家支持,就是他这个维诺的性子也是最好掌控的存在!不论这个性子是真是假,还是说他心中有着自己的算计,可是一个缺乏底蕴的皇家子弟,你想要摆脱了推你上位之人的掌控,又谈何容易呢?
“皇后娘娘,微臣只是觉得四皇子宅心仁厚,有谦敏之德,这样的君子才当的起贤德之名!”先前的那位鲁大人倒是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先是说云滦阳与元康帝有相似之处,现在又说性格秉性与贤德最为般配,真的是没有一句实话在嘴里。
徐皇后听着这等虚假之语也不作他想,直接就冲着殿中其他臣工言说到,“这乾元殿中,可是有哪位大人与鲁大人的想法一致的?本宫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如何决定,还是该多听听众位臣工的意见才对!”
而身后一众宫妃还没考虑好做出什么反应,支持哪位皇子,就被舒妃跪下高呼地一句话给带动着,直接统一了口径,“臣妾听从皇后娘娘安排!”
不过这句话背后倒是藏了不少心思,瑾贵人一类身有子嗣依旧不得宠的,就希望徐皇后能够在储君继位以后不要忘了自己帮了一把的恩德;身有公主的宫妃,比如骊嫔、贞贵人一流,则是希望能够在储君继位后,徐皇后给自己的女儿安排个好的夫君;身为宫妃并无所出的宫嫔也是大有人在,而她们所希望的,不过是能够免去她们被要求殉葬的“荣耀”,只要能够活着,不论是什么事情,她们都会听从徐皇后的吩咐,不去计较任何得失!
徐皇后抬手示意后宫妃妾起身,这才又看向已经沉静多时的众位臣工。眸光流转间,已经看出了几人神色上的异常。看来这几个人都是与鲁东茅的一路货色,皆是吃着皇家的俸禄,又妄想颠覆云氏皇族的狼子野心之人!
“怎么?如今钦傲帝君的人选需要你们去推选,你们反而不说了吗?”暗暗记下了那几人的名姓,示意着上前搀扶自己的云逸阳。而云逸阳亦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随后,徐皇后将云逸阳搀扶自己的大手一把推开,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态度,一步步走到了乾元殿的正中央,正色说到,“若是列位臣工不说,本宫可要说了!”
听着这个话头儿,刚要发言的段天泽倒是赶紧闭了嘴,因为他清楚!徐皇后此时必定是要说出什么重要之事,方才也只是对于谋乱党羽的试探罢了!看来,应该还不到自己表明态度的时候,等到徐皇后说完,自己再带领臣工力挺徐皇后的决定。想来,那个时候他们那起子歹人也没有办法回天!
想到这里,段天泽直接收回来了想要跨出去的左脚,同时将脸看向了大殿正中央说话的徐皇后。一双手被宽大的衣袖遮挡,紧紧的扣在了一起,手心里的汗渍更是呼呼直冒。看来是真的在紧张着乾元殿中的走势,和钦傲帝君的人选。
“方才鲁东茅大人说,自古帝君立嫡立长,今日无嫡无长,则要立贤!本宫说的可有错漏?”一边说着,徐皇后一边看向同样现在大殿中央的鲁东茅,一双眸子却散发出骇人的目光,竟是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是,微臣方才的确是这么说的!这也是事实!”鲁东茅无法,被徐皇后问到,只能应答着。只是对应之时的声音,似乎比方才的言之凿凿少了几分底气与胆色。
“好,鲁大人能够承认这是您说的便好!”仿佛是怕鲁东茅反悔一般,徐皇后直接就将这句话脱口说出来,掷地有声的感觉,哪里还是方才那个哭泣到无力的所谓妇道人家?“那本宫但是要与鲁大人好好说道一番了!不知鲁大人可愿为本宫开解一二?”
说话的功夫,殿中的众人都将精力放在了徐皇后与鲁东茅的对峙之上,其中最为关注的,大概就是四皇子云滦阳了!只见他双眼死死盯住了徐鲁二人所站的位置,好像他少看了一分,这皇位就要从他手中飞走了一般。而这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三皇子云逸阳已经从方才搀扶徐皇后的位置上退下,隐在了荣连福的身后,一个闪身,就借着帷幔的遮挡,从大殿的偏门溜了出去,径直向着殿外拱卫大殿安全的羽林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