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凤舞对于这座屋子中的一切并算不得熟悉,不过依着前两日来过此处的印象,她还是能够隐约感觉到今日屋中略微不同的气氛。且不说同那一日相比,这屋中众多的陌生人,单就是方才她匆匆一瞥,看到这次三位长老皆是身着礼服的模样,便能够认定此前时刻必定对于昆仑极为重要。
对于凤舞而言,她对于这些并不算了解,也只能依着自己心中的猜测去设想了眼前的一切。虽说刚刚琴姑低声同自己说到,这里的一切都会有三位长老替自己解决,可面对如此低声私语的场面,让凤舞又怎么会心中没有想法呢?
自从凤舞垂头跟随着琴姑来到了屋中,这屋中的议论之声就没有停止过,而且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态势。纵然在琴姑向三位长老请示之后,这屋中的议论声音暂且停止了半分,可下一刻的声音也越发严重了起来。
“好了,这次通知大家来了这里不为着别的,盖因我们寻到下一任祭司的人选,这才……”
大抵上是因为大长老听不惯如此窃窃之声,他也能够感受到那些个议论声音对于凤舞的诸多影响,他甚至于连凤舞内心的信任都能够感受到一二。基于此等缘由,大长老只能沉声说话,希望能够借此压下了越来越大的议论声响,也是为着能够稳住了凤舞愈发焦躁的模样。
接下来大长老究竟说了什么,凤舞并没有去注意听了去,或者说她没有办法集中了精神去听了大长老的言语,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周身的私语声响越发影响了她的心绪罢了。而对于本就对于昆仑有着心结的凤舞而言,这些族人的议论无疑加重了凤舞的心理负担,或者说是在给予着她越来越重的心理压力。本来凤舞还算是英气的眉宇,也不由得皱了几皱,其面色上更是隐隐透出了一股子不耐出来。
坦白来说,对于凤舞这个人而言,她即便下定了决心去帮助了琴姑,也算是间接帮助了自己与依晴,可多年来对于昆仑的心结依旧,又哪里能够如此去面对了这些议论声音呢?随着琴姑逐渐远离自己身边,而大长老越发沉稳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凤舞当下里能够听到心中的声音,除了周围那几个略显压抑的私语之外,倒是再听不得其他了才是。
“她是谁啊?怎么同咱们穿得也不太一样呢?”
“就是啊!方才还是祭司大人亲自领了她进来,难不成是什么重要人物不成?”
“不会吧?重要人物怎么会不穿了族中的礼服呢?我看不过是个听凭长老们处置之人吧?”
“处置?你的意思是,她是私自闯入了这里,才被祭司大人带到这里的?不过瞧着她那么个样子,倒是同咱们有些许不同呢!”
“不同?哪里不……”
一时间,凤舞听到了许多关于自己身份的猜测,以及对于自己到来目的的探索,只这些在凤舞听来总觉得有些刺耳,似乎自己本就不属于了昆仑,是个可有可无的外人一般。
虽说在几日之前,凤舞也依然认为自己并非昆仑之人,也绝对不愿意同昆仑之人产生了瓜葛。可在她入得灵焰之后才算是了解,再加上昨日同琴姑的那么一番交谈,她心目中对于昆仑的看重似乎更重了些,亦或者她是将对于自己母亲凤音的思念寄托在了昆仑一族也未可知!
在大长老的阻止声下,凤舞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小了不少,却也仍有人私底下说着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声音压低的缘故,并不可能听清楚一二罢了。对于以后的这些声音,凤舞倒也不想去在意了什么,毕竟如今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钦傲的服饰,就连头上的发式亦是如此。面对一个如此陌生的人物,他们这些人有着如此反应倒也算正常,只不过听着某些人话里头的意思,还是让凤舞隐隐有些不舒服也就是了。
“好了,凤舞啊,你过来老朽这里!”一边说着话,大长老一边略显亲昵地向凤舞的方向招了招手,似乎很是喜欢了这个凤舞这个人一般。而他如此一说,倒是让屋中站着的其他不认识了凤舞之人,都尽数看向了凤舞的方向,只想要看了这个能够得了大长老言语,近前说话之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是,大长老!”
一直低头站在房门一旁的凤舞只低低应了一声,便迈开步子向着大长老的主位走过去,而就在凤舞距离大长老不过几步路的时候,大长老竟然亲自站起身来示意凤舞站到了自己的身边。而后,他就在众人的惊讶之中,向着大家宣布着凤舞的身份地位。
“本来依着族里头的规矩,这祭司之位应该是在夏日里头举行接任仪式的,不过……”才说到了此处,大长老便下意识地转过头来看了看身边一直表现得娴静模样的凤舞,继而说到,“不过今儿老朽却不得不打破了这个规矩,趁着还未入了冬月,尽早宣布了这件事情才是要紧!”
“宣布?大长老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些年来祭司大人一直为着咱们的生活努力,难不成您是要改换了祭司大人?”
就在大长老想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屋中的角落之中突然穿出个声音,似乎对于大长老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笃定,便尽快出声想要阻止了他的言语似的。而待大长老与端坐主位两侧的二长老、三长老看向声音的源头的时候,竟是发现这个出声之人不是什么胡闹之人,正是族中的一位中年男子。
“楼骏,你怎么能打断了大长老说话呢?”
待看清楚了这人的样貌之后,二长老这等急脾性之人哪里能够忍受得了他的无礼,当即训斥着他的行为,希望他不要再打断了大长老的话语。不过,就在二长老有些微怒地说出了这些话之后,这个名为“楼骏”之人却不以为意,只一副坦然模样,甚是正经地回顶了一句,“打断?我只是觉得琴姑出任祭司以来从无错处,我……我为她叫屈罢了!”说到此处,楼骏竟还直接看向了一旁端坐着的琴姑,眼眸之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了讨好的意味。直到他察觉到琴姑并未理会自己的这番言语,他这才调转了视线看向了正低头不语的凤舞,极为自信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还有,大长老并非我楼骏没了规矩,您自己说说看,这么个半大的小丫头,她……她凭什么坐上了咱们族里祭司的位置?她……她哪点儿比得上琴姑了?”
说到最后,楼骏早就已经暴露出了他的根本目的,左不过是他心中看好了琴姑这人,不愿旁人接替了琴姑的祭司之位罢了!就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屋中其他人也有多附和之语,甚至隐隐还有做大之势,这倒是有些出乎了三位长老与琴姑的意料了。
“大长老,楼大叔说得有几分道理,祭司大人这些年来从未有过错漏之事,怎么……怎么突然就带来了这个半大的小丫头出来呢?”
“三位长老难不成您几位这么想要……想要让这个小丫头接替了祭司大人的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楼骏的言语给了在场其他人勇气,就在楼骏说完这些话之后,其他几个有些年轻人也不免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过总结起来,大概就算是在说着,自己不想要让琴姑这位族中祭司无缘无故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给代替了去。
瞧着屋中这些人的举动,再听了这些人的言语,凤舞这才明白了方才琴姑说得“一切都有三位长老”的意思。看来琴姑自己也十分清楚,对于自己这个无功无过的祭司而言,比凤舞这个没名没分的陌生小姑娘更能够赢得了族中族人们的认可才是。至于,琴姑究竟是不是所谓的天凤血脉,对于族人们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们认为一个为族中尽心尽力十几年的人,总是好过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罢了!
“大哥……”
将屋中这些人的反应看在了眼中,三长老不禁上前一步,在大长老的耳边唤了一声,似乎是在担忧着大长老的身体状况。不过,如此来说倒是三长老小看了大长老了,倘若他真的没了统领族人的本事,那他又哪里担得起这个大长老的位置呢?
大长老只递给了二长老与三长老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这才在屋中环顾着,直到所有人安静下来之后,他这才说出了自己一开始被打断的话语。
“各位,今儿个老朽并非想要替换了琴姑的祭司之位,只是大家也须得清楚,不论是谁都有故去的一天,倘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谁又能够接下了琴姑的祭司之位呢?”说罢,大长老便有意识地看了看方才激进且持有反对意见的几人,而这几人也无从寻出一个答案来,只得一个个低下了头来,不再同大长老打了对台大戏。
“可……可也不能就这么让琴姑……”方才一直表示自己为琴姑叫屈地楼骏,一看周围人再没了声援自己的意思,这才再次出声提了一嘴,想要借此将大长老的言语给抵消了过去。
只他这话才刚说出口来,都并未说完自己的言语,大长老便甚是有力地说了一段话,也算是直接堵住了他接下来的用意。
“老朽可没有说会让琴姑直接卸任了祭司之位!再者说,凤舞这孩子也还年轻,由琴姑带着她多熟悉一下族里的事务,倒也是件好事嘛!你说是吗,琴姑?”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大长老在询问了琴姑的意思,却并没有再去同楼骏询问了半分,而这等子用意也十分明显,不过是在暗示着楼骏,对于这件事情有发言权的是身为祭司的琴姑,而不是他这个为着琴姑“抱不平”的男子罢了!
被大长老提到了名姓,琴姑哪里赶去怠慢了半分呢?她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向着大长老行礼之后,这才坦言表示,自己对于大长老的安排没有丝毫的意见。之后,她更是有意无意地提到,“琴姑对于这件事又哪里会有意见呢?论起来凤舞这孩子还是我亲自查验后的天凤血脉,正儿八经的下一任祭司人选啊!”
待其说完话,琴姑还缓缓走向了一直垂首的凤舞,她极为贴心轻轻拉起了凤舞由于紧张而捏在一处的小手,继而向着屋中其他族人解释着。“说起来这孩子才是昆仑一族的天凤血脉传人,能够让天凤之人继续守护昆仑,我琴姑也算是对得起昆仑祖上的列位祭司英灵了!”
一边如此言语着,琴姑一边拉着凤舞的手缓缓走到了正厅中央,她面对着屋中诸多族人,甚是喜悦地笑了笑之后,这才举起了凤舞的小手,极为郑重地宣布着。
“从今日起,凤舞便是我们昆仑一族的下一任祭司人选!在明年夏日祭典来临之前,我会好好教导她,让她成为最为合格的祭司!”
随着琴姑的话音落下,屋中其他人也算是看清楚了与之抬头的凤舞模样,上了些年岁的人都隐约间认出了凤舞的长相,只不过心中只是猜测,却并不敢直接脱口说出她的样貌像了谁去。待有人确定下了自己心中所想,这才小声同一旁的人嘀咕了三两声,左不过是说起这位名为凤舞的小姑娘同当年的凤音有着几分相似罢了!
“你说谁?当年那个凤家两姐妹?不会吧?不是说她们逃离昆仑了吗?”
“相信我,一准儿没错的!当年我可看得真真儿的,绝对不会认错了人去!这小丫头同凤音那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错!”
“啊?那这不就说她是个背叛昆仑之人吗?琴姑祭司不可能做了这种事情吧?”
“这谁说得准,也许是……”
就在两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在窃窃私语的时候,凤舞已经注意到了这二人的言语,她才想要开口言说解释了什么,却被琴姑一把拉住了将要迈开的步子。待凤舞面有不解地看向了琴姑的时候,其接收到的却是琴姑一抹歉意的笑容,以及不愿让自己涉足其中的摇头动作。
看着琴姑的提示,凤舞只得紧咬着嘴唇忍了忍,这才压下了心头地那股子冲动,将想要过去解释的心思给压了下来。至于其他的,她也全数交给了琴姑去处理,自己只默声站在了此处,没去理会了周身其他的声音去了。
安抚了凤舞的情绪之后,琴姑这才施施然来到了这两个窃窃私语的老者身边,径直将他们方才的疑惑敞开了说出。即便琴姑心里头清楚,一旦如此,那么族人们多会对于凤舞继任祭司的事情持有反对意见,却也碍于时局,只能如此行事才能确保之后无虞。
“其实,凤舞这孩子的确是当初离开了昆仑的凤音的孩子,这一点即便有人不愿说出来,我也会提出!”一开口,琴姑便直接抛出了凤舞的真实身份,一时间本就对于这个小丫头继任祭司之事抱有意见的人,现下里的反对声浪越发强盛,隐隐有着想要引导琴姑的决定的态势。
只不过这股子声浪才升起了没多久,便被琴姑以三两句言语给化解开来,这倒是让一旁默声的凤舞有些没有想到。而前后来看,琴姑也不过只说了一句,便化解了众位族人的言辞。
“凤音当年外出历练,不幸过世,所幸我已经寻到了天凤血脉的传人,倒也算是对得起当初接下我冒失命令的凤音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