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着韩宛如那一脸期待的模样,萃影心下里便有了几分把握,对于自家王爷交代下来的事情,也是更为自信了一些。只不过她在面色上并没有有所表现,只微微低垂着头,压根儿让人瞧不出个具体的神情来罢了。
“这……”装出了一副不把稳的模样,萃影只低着头犹豫了片刻,在听到了韩宛如的训斥与催促声之后,她这才不太确定地“猜测”着。“许是能够的吧!倘若顺利,也许小姐能够……”
萃影的话向来是说一半儿藏一半儿,而对于韩宛如这种自以为精于算计的人而言,她的这些表现恰好迎合了韩宛如的性子。如今她不过是犹豫着这般言语了两句,本就没有给韩宛如一个确定的答案,可依着韩宛如的性子以及当下里的情状,只怕她会迫不及待地认定了这个事实,也是省下了萃影替她分析的功夫儿了!
“这就好办了!”没等萃影再说什么,韩宛如这头儿已经一个人暗自筹算了起来。她先是激动地站起来看了看萃影,这才甚是欢愉地说了这么一句,而后她便径直走向了桌案处,似乎是想写了些什么的模样。
萃影现下可不敢跟随地太紧,她只得等了些时候,待确定韩宛如已经铺开了宣纸写了好一会儿子,这才不急不慢地来到了韩宛如的身边。而她也不过才靠近了桌案,韩宛如便已经自桌案处起身,急不可待地将那张宣纸上的墨迹吹干。光是瞧着韩宛如的这起子举动,即便萃影并没有看清楚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她也已经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紫樱你将它尽快传回去,我一定要靠着这次的机会翻身!”一边将那张已经叠好的宣纸递了出去,韩宛如一边极为自信地言说着,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她已经筹划好了一切,只等着东风来临一般。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快送出!”
虽说萃影并没有看到了那张宣纸上的内容,可她还是径直接下了韩宛如递过来的物什,而且眼睛都没有飘动了片刻,就好像她对于纸上所写的内容毫不关心似的。而这一切在韩宛如看来,只觉得紫樱的行为再寻常不过,哪一个奴婢会去太过于急切地打听了这些呢?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只怕不是其太急于表现了自己,便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罢了!
深谙其中奥妙的萃影自然不可能犯了如此错误,她接过物什之后直接将其收入了衣袖之中,压根儿就没有在意了在纸上的内容。而将一切看在了眼里的韩宛如倒也心中有所计较,即使她并没有多说了什么,可瞧着紫樱现下的行为,她倒是心中逐渐安下了心来。这些日子她最害怕的就是紫樱会因为自己的处境,而做出了什么背叛的举动。再加上紫樱曾经被宫中之人带走些时候,韩宛如对于她的信任本就不再如从前那般,只想着从今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小心谨慎才是了。不过如今看来,韩宛如倒是觉得可以稍稍安心了许多,最起码在韩宛如看来,紫樱还是同先前一般,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忠之事来也就是了!
这头儿的萃影正待转身离开房间,身后却突然传来了韩宛如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起来,难免有些阴阳怪气了去。
“紫樱你同本殿来这里也有些时候了,就不想了家里的亲人吗?”
已经转过身来的萃影并没有去看了韩宛如的表情,可光是听了她这等子声音语气,萃影心里头就清楚得很,只怕她是在有意试探着自己。听了韩宛如的这句话,萃影并没有显示出惊慌,反而是不经意地笑了笑,做出了一副疑惑的模样。待其转过身来的时候,萃影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她一句,“小姐说笑了,奴婢贱命一条,哪里敢攀了您的亲缘呢!”
虽说萃影是这般言语的,可这话进了韩宛如的耳中,便成了另外一个意思。她深知紫樱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弃婴,绝对不会存在什么亲人之说,所以她才会这般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嘴,只不过是想着能够处事把稳一些,不让人去钻了空子罢了。
可韩宛如又哪里知道,萃影能够安心地易容卧底在她身边,就代表着她已经调查好了紫樱的一切,包括她与旁人的各种关系。而萃影这么一番话也算是间接做出了回应,即便言语中是在极力撇清楚了自己同韩宛如的关系,可这话中另一层意思也十分明显,那便是在告诉韩宛如,自己一个人无牵无挂,又怎么敢去同她攀上了什么亲戚关系呢?
听了这话以后的韩宛如只笑着搪塞了她几句,便催促着萃影尽快将信送出。至于这次韩宛如究竟想要靠着什么翻身,即便萃影不去翻看了那封信,单瞧着她那副模样,这心里头也是猜得七七八八,不差多少了细节了。
自从这一天开始,韩宛如便一直在让萃影有意讨好了秀春台门口守卫的侍卫,时不时塞了些银两与他们,左不过是想要同外头的人通了个消息罢了。这些侍卫哪里会看不出雷家小姐的用意,在宫里头当差久了,即便是块木头也该随波逐流,印上水中的纹路了才是正理儿。
这一天,萃影急匆匆地从外头回来,径直便闯入了韩宛如的卧房,之后才略显谨慎地关闭了房门。而听到了声响的韩宛如早就已经从里间出来,单是看到眼前这人的模样,她心中倒也是能够猜出个所以然来。
不等萃影开口说了什么,她便甚是急切地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已经成了?”问过之后,韩宛如脸上的焦急情绪更甚,似乎生怕自己错过了眼前这人的一丁点儿情绪,这一双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动作与神态。
还在假意喘着粗气的萃影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只是快速地点了点头,这才在韩宛如一脸兴奋的喜悦之中,放心地扯起了嘴角。而她这番情状在韩宛如看来,不过是在替着自家主子欣慰的模样罢了,韩宛如又哪里能够想到,眼下之人并非她的助力之人?
“这就好!那我们今日就行动!”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韩宛如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即刻吩咐着萃影,准备今天就开始展开行动。
而一旁的萃影却并没有盲目同其一般想法,她先是应了一声之后,这才表现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萃影深知韩宛如对于自己并不似从前信任,所以只要自己稍微表现出一丝动作,她便一定会细心留意,甚至还会不住地去追问了自己缘由。而如此的举动正是萃影所希望的,她想要的便是韩宛如自动自发地询问,这也能够省去她再去引起韩宛如注意的诸多问题与借口。
看着自己身边的丫鬟应下之后却丝毫没有其他准备动作,韩宛如当即便在心里头转了一个弯儿,而后便意有所指地试探性问了句,想着一定要小心行事才是要紧。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后,萃影心中不由暗喜几分,而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仍旧是方才那一副凝重模样挂在脸上。直过了些许时辰,萃影这才状似从沉思之中晃过神来,整个人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样子,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向着韩宛如请罪。
“小姐您息怒,奴婢……奴婢只是想到了……想到了一些事情……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边这般紧张地解释着自己的原因,萃影一边不住地以头磕地,希望韩宛如能够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计划而行。只不过由于萃影脸上带着人皮面具,即便她想要表现出惊慌的模样都不可能,所以她只是言语间透露着紧张,而一张脸却始终不敢抬起来,生怕被韩宛如看出了什么猫腻。
眼下,萃影越是这般解释,对于韩宛如这种已经开始多疑的性子越是对路。她先是阻止了萃影继续磕头的动作,这才有些拿乔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略带轻蔑地轻声言语着。
“想什么想的那般入神?可是寻到了什么好的主顾,能够收留了你这么个丧家之犬?”
也不知道韩宛如的言语用词究竟是同谁所学,眼下她竟然将自己身边的侍女比作了丧家之犬,却不知这般说来她自己又会是个什么用位置身份。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眼下韩宛如的确算是失势,整个秀春台说好听些是留给她一个人思过之用;可若是真的撕破了面皮直言,只怕还会有人直接将这里说成是她这位雷家秀女的冷宫才是!当然,也正是因为此,韩宛如的心思才会越发焦急,方才才会径直吩咐了萃影今天就一定要行动起来。
而萃影在得了韩宛如的命令之后,她即刻停止了磕头的动作,整个人只是有些怯怯地不敢抬起头来。只听着韩宛如如此不知所谓地说了这么一通儿之后,她这才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解释着。
“小姐您切莫如此言说,奴婢知晓该为谁进忠,奴婢绝对不会背叛了……”这一刻,萃影本还举棋不定,不知该说了为谁进忠的时候,韩宛如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言语,这下子倒也给萃影制造了机会。她这才改换了一种语气,继续为韩宛如分析着当下的局势,其用意不过是想要劝说韩宛如不必今日行事罢了。
“小姐,奴婢只是想着,咱们今日才同门外那些个东西关系缓和,若是这个时候就贸然行动……是不是容易让他们……公事公办?”
“这怎么会!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不成他们还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一听萃影的分析,韩宛如当即便不乐意了去,本想着花了这许多银钱总算是能够同外头通个信儿,难不成还要继续窝在了这么个不大的院子里,听凭天意不成?她韩宛如既然已经制定了计划,那就一定要尽快行动,若是真的等到使臣进京的时候,那一切不就来不及了吗?
心知此时的韩宛如会内心焦急,萃影却极力劝阻着她的行为,希望她能够三思而后行。就在韩宛如即将发火的节点上,萃影这才脱口说出了自己“担忧”的理由,甚至在她的言语中看来,其早就已经替韩宛如谋算好了一切!
“小姐,奴婢同这些个东西打交道多了,他们什么样的脾**婢最为清楚!如今不过才得了不多的银钱,若是咱们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我们!”说到此处,萃影便停住了言语,继续冲着韩宛如的脚边磕了几个头,让人看起来像是多为了自家主子着想一般。
其实萃影说的不是全无道理,而这一点韩宛如也是想着刻意忽略,先出去行动才是要紧。只是现下被萃影这般提起,她倒是也显得谨慎了些许,整个人不觉地点头认同着跪在自己面前之人的言语。即便她嘴巴上并没有承认了什么,可萃影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呢,我们就这么一直坐以待毙?”
即便韩宛如心中认同,可嘴上却是丝毫不可能饶过她去的。萃影才想要开口继续自己的言语,她便直接反问了一句,想要以此来寻回了自己方才由于不冷静而丢失的尊严与面子。即便如今在这秀春台中只有她们主仆两人,可对于身为扶然皇族的韩宛如而言,还有什么会比她的那一身优越感与尊贵感更值得她去维护的呢?
“小姐,我们不如等上两天,这两日奴婢先偷偷离开看看,若是真的没有问题,那到时候小姐您……这不是也容易了一些!”其实萃影左不过是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率先去同曹晟商量了对策,哪里会是因为替着韩宛如这人着想,才会想着以身试险,成全了韩宛如的这些好事呢?纵然萃影心里头是这么个想法,可她却不能露出丝毫用意,只这般建议着韩宛如,并不敢直接教她如此行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萃影太过于了解韩宛如的为人了。她由于出身于扶然皇族,从小的敏感多疑是绝对不可能更改的习惯。而如今因为新年的宫宴日益临近,使臣到来的日子也越发靠近了。而韩宛如所要做的,不过是希望能够亲自去联系了宫中那些个钉子,希望她们能够帮助自己解了眼前的困境。至于韩宛如会不会依从了自己的建议,萃影倒是不必去担心了什么,即便她不能够独自从秀春台中脱身,难不成她还不能夜里偷溜出去吗?只要她在韩宛如的烛台之中稍稍加入一丁点儿的迷药,依着韩宛如这身娇肉贵的体质,只怕会一觉睡到自己前来唤门才是!
“你?自己?”显然如今的韩宛如对于身边之人并不信任,她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这才略有计较地皱了皱眉,直接否决了萃影的所谓“自己一人试探”的做法。不过思来想去,她倒是也能够明白萃影言语中的担心,便也认同再等个几日的事情也就是了。
“小姐,那我们这些日子是不是还要……”一边说着,萃影一边扭头看了看屋中房门的方向,而其动作的意义自然不必当面言明。
“自然!若是只喂了几天的肉,这些野狗怎么会一直听话下去呢!”
吩咐过萃影之后,韩宛如则是表现得十分轻蔑,似乎从她嘴里说出了门口那些值守侍卫的名姓,对于她而言是一种侮辱一般。索性,当萃影请示的时候,韩宛如便直接以“野狗”来形容了这些侍卫,毕竟在她的眼中,这些侍卫可不就是任人差遣的狗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