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于韩雯雅的这些话,都是依晴有意同其言讲的,若非如此,依着依晴的这般性子,想来也不会这般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些有的没的。
只不过,即便依晴有心提点了韩雯雅几句,可瞧着她的应对,倒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长进,似乎还是从前那个能够被人一眼识破了心思的琼芳郡主。要知道在钦傲的皇族之中的生存,除非你拥有着足够的底牌,不然就只能等着被人算计,却仍不自知。
而对于依晴而言,若不是她拥有着云沐阳的保护,只怕也不会如此平安度日。只是一想到韩雯雅与云瑄阳的关系,依晴倒是敢肯定,一旦真的有了什么事情,恐怕云瑄阳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韩雯雅独自保命才是。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依晴这次都想要提醒了韩雯雅,却没想到眼前之人仍旧是一副不可开化的状态。
看着韩雯雅的眸子,盯了许久之后,依晴也只是继续保持着方才的笑容,并未再提了其他。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即便依晴有心提醒,韩雯雅也未必会全心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才是。算起来,韩雯雅与扶然的使团已经到了钦傲月余,可韩雯雅依旧执着于此,或者说她依旧将这起子目的流于表面。这般下去,就算旁人不会去在意了这些,扶然使团中的那个叫吕临安的男子,也不会轻易饶过存了二心的韩雯雅吧?
“罢了,我有些乏了,郡主若是无甚要紧事,就请先回去吧!”
幽幽于心中叹了一口气,依晴便打算放过自己,不再去担心了韩雯雅的事情。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韩雯雅的行为,倒是有些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或者说,韩雯雅已经变换了套路,不再一味执着追问了往事。
已经有了明显的逐客之意,想来韩雯雅也不会听不出依晴话中的意思。可这一次,她却再次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副不曾开解的模样,想要于此处消磨些时辰。
“郡主,扶然的颜面系于你身,你就算想要探望,也该看清楚了场合不是吗?”
随着依晴的言语说出,她的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毕竟,自己一再好心提醒,韩雯雅都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那她又何必再顾忌了其他呢?如今倒不如直接将这些话说开,倒也省得自己再费心想了这些旁人杂事。
纵然依晴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韩雯雅依旧保持着这般厚脸皮的模样,似乎并不想要结束了同宸王妃的交谈。而在韩雯雅多方观察之后,她也能够明白,眼前这位宸王妃倒不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若是自己能够同她说明原委,也许自己也能多出一个帮手,早些了却了师父的愿望才是。
想到此处,韩雯雅倒也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皇族颜面,只一股脑地随着自己的心思行事,全然不曾顾及了眼前之人的态度。纵使韩雯雅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惹怒了宸王妃,可于她而言,没有什么会比完成师父的心愿更为重要,便也不曾计较了这些。
面对眼前这个已经近乎疯狂的女子,依晴也没有了何等办法,她有些无奈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在缓解了自身的疲累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向床榻前的韩雯雅,甚是无力地问了句,“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一听依晴的这句话,韩雯雅便清楚是自己的这般软磨硬泡有了效果,既如此她便乘胜追击,也好能够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抹喜色于韩雯雅的脸上闪过,而后她才收起了脸上的喜悦,略显严肃地讲起了自己的事情。说穿了,也不过是将当初同云氏三兄弟讲的那些,再次复述给了依晴知道罢了。假使不是云沐阳不曾将这起子事情告知给依晴,只怕此时的依晴只会越发头疼,更加担心起某人未来在钦傲的境况。
“所以呢?这就是你来了钦傲和亲的原因?”
听了韩雯雅的叙述,依晴总算是明白,为何眼前这位扶然郡主,会如此执着于此事。虽说依晴心知她是姜简之的弟子,可对于姜简之的心愿却不曾知悉。假使依晴能够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些,也许就不会让韩雯雅弄出这许多事情,倒是给自己与云沐阳的事情多添了许多麻烦了!
听着依晴的语气,似乎对于自己所说的事情有些意外,这一点认知也是韩雯雅对于依晴现下反应的唯一解读了。本就注重了承诺的韩雯雅,对于师父的事情颇为上心,这本是她认为自己最为值得肯定的一面。可如今瞧了依晴的表情,似乎自己的这番做法于她看来并不划算,或者说,这位宸王妃并不看好了自己的行动。
一时间,心理的落差有了极大的起伏,韩雯雅的情绪也变得有些不易控制起来。
“王妃娘娘,我尊重你,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师父,也不代表你可以……”
越说越激动,韩雯雅这一刻已经冲着依晴大声喊叫了起来。而只是借故离开了屋中的青鸾,本就是在门外听着动静,并不曾做了什么劳什子切了果子的事情。如今听到了里头的响动,她倒是有些慌乱了起来,本想进了屋中瞧了状况,可又碍于自家小姐的吩咐,不知该如何进退。
就在青鸾在屋外纠结之际,依晴也于屋中瞧着韩雯雅的神情变化。虽说她知晓眼前这位琼芳郡主并不会同云瑄阳成了什么鸾凤和鸣的佳偶,却也没想到韩雯雅会是一个如此偏执的性子。这般性情倒是有些像了谁去,可依晴如今却没工夫想了这些,眼下只专心去应对了韩雯雅的事情才是。
“我无心侮辱姜简之先生,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避免没有必要的争吵!”
面对韩雯雅近乎于偏执的言语中,依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口来,只暗暗记在了心中,想着回头一定要好生探查一番才是正经。而听了依晴这般心平气和的言语,韩雯雅也逐渐放缓了自己的心态,不愿将这般关系搞得太过于尴尬,毕竟她还要依仗了依晴不是吗?
“王妃娘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
才冷静下来的韩雯雅,本想着再开口解释了自己的行为,不过才开口便已经被依晴给拦了下来。毕竟,这般解释的语气,不论依晴怎么听,都觉得像极欲盖弥彰的意味。
待制止了韩雯雅接下来的言辞之后,依晴这才尽快出声,希望能够止住韩雯雅越发执着且癫狂的模样。如此一来,倒是成了她这个本还有伤在身的人,要来迁就了这么个扶然郡主了。
“郡主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不过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若是我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郡主的,如此可好?”
虽然依晴已经知晓了韩雯雅的心思,可因着顾忌到她现下这般的精神状态,还是不敢轻易承认了自己是浑图鲁弟子的身份。现下里,她只能如此推搪了一句,想要尽快结束了这般荒唐的会面。
不待韩雯雅有任何应答,依晴便已经出声唤着青鸾,而青鸾正纠结着该寻个何等借口进入其中,不成想自家小姐便已经出声唤了自己。这头儿的青鸾脆生生应了一句,便快步进入了屋中,而手中又哪里还有什么先前所说的“果子”呢?如今看来,依晴的那般说辞,青鸾也是不曾当了真的才是。
“娘娘您该上药了,本来奴婢是想要早些进来禀报的,不过……”
这一次青鸾也学着依晴的模样,只将话说了一半儿,倒是将意思都说得分外明白。若是韩雯雅是个识趣的,倒也能够留下脸面,不必将这等子皮面丢的无法收回了。毕竟,同身为扶然郡主的韩雯雅相比,青鸾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丫头,即便韩雯雅不曾有了权势,可这起子于下人前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才是。
说完这些,青鸾也只是轻瞥了一旁的韩雯雅一眼,而后才甚是乖巧地闭上了嘴巴,不曾说出什么令人难堪的言语。
已经被宸王府中的下人如此暗示,韩雯雅也不可能再歇斯底里地去追问了什么,,再者依晴方才也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吗?
这一次,不管是韩雯雅要保留了扶然皇族最后的皮面,还是为了保持在下人面前的尊严,她都不糊再成了那般癫狂的模样,或者说她不敢再呈现出那般癫狂的模样才是。
“既然王妃娘娘还要上药,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只得咬牙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韩雯雅便想要转身离开了此处。只是待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还带来了送给宸王妃的礼物,因着方才的情绪激动,倒是已经将这件事情忘在脑后了。
“对了,这是我带来要送给王妃的礼物,还请王妃娘娘不要嫌弃礼物轻薄!”
说着,韩雯雅便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已经叠得齐整的宣纸,想要顺势递给了床榻上的依晴。只是她不过才想要伸手,便已经被青鸾利落地拦了下来,彼时宣纸已经落入了青鸾的手中。
将一切看在眼中,依晴只是浅笑着向韩雯雅致谢,至于这言语之中究竟有几分真情,这便不是旁人能够说清楚得了。
“小雀,快送了郡主出去!”
当韩雯雅有些尴尬地笑笑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凝思苑的卧房,而其身后还传来了依晴吩咐屋外丫鬟送自己离开的声音。只这一刻韩雯雅脚下步子极快,倒是有些让那个名唤“小雀”的丫鬟吃不消了。
也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云沐阳与依晴夫妻二人心有灵犀,总之在小雀才将韩雯雅送出了凝思苑没多远,迎面便走来了几人,说是奉了王爷的吩咐迎了郡主回返的。这下倒是让小雀心中欢喜不已,忙将韩雯雅交给了前来迎接的人,便回到了凝思苑中。
而此时的凝思苑卧房之中,依晴倒是因着方才的事情,有些费了心神。如今正听着青鸾说了琐碎言辞呢!
“小姐,这个郡主也真是怪得很,这次巴巴来瞧了您,结果就送了个这么张白纸?当真是没了教养!”
一边说着,青鸾一边熟练地打开了宣纸,而其中却包裹着一条制作精良的刺绣方帕。当青鸾将这块方帕提起的时候,依晴也正无意瞥看到了这块方帕,其眉头才舒展几许,便又再次拧作一团。
“青鸾,将那个方帕拿给我瞧!”
言语间带着急促的意味,青鸾虽说也不懂自家小姐为何会突然变了个脸色,却也只是应声将帕子递给了床榻上的依晴。只当依晴伸手拿过方帕之后,她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它,许久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小姐?小姐?您真的该上药了!”
好久不曾见到依晴有些许动作,青鸾只得轻声唤了一句,想着时辰合该到了换药的时候,这个倒是不能马虎之事。
而此时的依晴正专注于这方帕子,哪里会听到了青鸾的声音,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时辰。
“青鸾,待会儿去瞧了王爷,若是陈家小将军离开了,便请了王爷回来!”
匆匆吩咐了一句之后,依晴便神情凝重的继续盯着帕子出神,而一旁的青鸾虽说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却也将这番话牢牢记在心中,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小姐,那药……”
光是瞧着现下自家小姐的情况,只怕这上药之事,只能等王爷回来之后才能达成了。毕竟,眼下自家小姐这般凝重的态度,只怕是顾不得了这些事情才是。如此想着的青鸾倒也不敢再打扰了依晴的心思,只轻声退了出去,依着方才自家小姐的吩咐,转而去会客厅寻了自家王爷的踪迹。
而与此同时,云沐阳早就已经派人去凝思苑接回了言说看望了依晴的韩雯雅,虽说他是借着弟弟云瑄阳的名义,将韩雯雅给带了回来,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似乎对于这次见面,韩雯雅有些许的不甘在其中。
只不过依着云沐阳当下的身份,他确实不好多问了什么,于是乎便示意云瑄阳,代替自己将这些话问个清楚。毕竟这件事情若是让依晴受了委屈,只怕云沐阳是不会答应韩雯雅就此离开的。
而韩雯雅并没有心思回答了这些问题,只三言两语搪塞着云瑄阳,便拉着云瑄阳离开了宸王府。一直在一旁看了好戏的陈靖远却望着韩雯雅离开的背影出神,整个人似乎都表现得越发深沉起来。
“怎么了?”
发觉了陈靖远的异样,云沐阳只随意地问了一嘴,却不显这一次竟难得瞧见了陈靖远如此正经的一面。
“润之,你有没有觉得,这位琼芳郡主心里头怀揣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经过陈靖远如此一提,云沐阳倒是不由地想起了他曾经被韩雯雅求助的事情,而这件事情他的三哥云逸阳也同样被请求过。只是这件事情说穿了,也不过是身为徒弟的韩雯雅,想要尽量去满足了自己师父的愿望,倒也不至于成为了陈靖远口中所谓的秘密。
所以,当陈靖远说出如此言语的时候,云沐阳也只是嗤笑了一声,不由打趣道:“看起来靖远你也学会了卜卦看相的本事了?这倒是让我不曾想到啊!”
说着,云沐阳还径直身处拳头轻打在了陈靖远的胸膛,这般举动倒是同兄弟间的玩闹无甚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