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被陈靖远呛声之后,柳妙城倒也不想与他在这里浪费了时辰,便想要快些离开了这里,也免得让那些姐妹们瞧了笑话。不管怎么说,现如今没有人谁再知道她与陈靖远的过去,若是能如此度日倒也不错,最起码自己不必再受了那起子伤心难过的苦楚不是吗?
只能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的柳妙城现下倒是想要尽快离开了这里,可她不过才有了个念头冒出来,陈靖远便已经瞧出了她心底的想法。当即便伸出手来拦住了柳妙城的去路,且其面上的表情亦是有些难以捉摸,似乎是生怕自己就此消失了一般。
“怎么,少将军还有什么事吗?既然不愿意我多管闲事,那就快些放我离开,倒也是免去了再听了我这起子女子的啰嗦言辞!”
一边如此说着,柳妙城就一边伸出手来,想要将陈靖远抬起的那只阻拦了自己去路的手臂打落。可若是陈靖远当真如此好应付,柳妙城也不会在璜州生出了那起子偷跑的心思。虽说那件事情的确是她太过于一意孤行,并不曾多方考虑了陈靖远的情面问题,只不过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陈靖远又何必非要打破了这起子宁静呢?
看着一直想要逃离了自己身边的柳妙城,陈靖远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了自己的心思。虽说他心里头清楚得很,自己绝对不会同意了柳妙城与那个什么劳什子知府家的公子之间的事情。可就如同柳妙城话中所说,他又能以什么立场去阻止呢?现如今他可以自欺欺人的说完了所谓“明媒正娶”,所谓“媳妇儿”的言语。可对于这件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水分究竟有多大,而自己当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才做出了这起子举动的才是。
万般无奈之下,陈靖远只得放低了姿态,他渐渐将抬起的那只胳膊落下,两只手都缓缓紧握成拳,似乎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而待其开口之时,柳妙城能够明显感觉到,眼前的陈靖远似乎有哪里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同从前不太一样了才是。
“柳……妙城你究竟想怎么样?你同我说好吗?我不想再持续这种让人抓心挠肺,甚至阴晴不定的状态了……”
本来是想要题名道姓地喊了柳妙城的名字,可话到了嘴边陈靖远还是将那个“柳”字给咽进了肚中,只轻柔地唤了她一声“妙城”。这对于柳妙城而言并非第一次听到,可这一次的感受却明显有些不同,似乎陈靖远当真是感到分外疲累,这才想要尽快处理了他们之间的纠葛一般。可即便如此,柳妙城倒是越发觉得委屈了几分,从头到尾都是陈靖远在操控着两个人的发展节奏,何时她能够为自己做了一回主呢?
许就是因为这起子原因作祟,亦或者是柳妙城再次想到了什么旁的事情,眼下她倒是也觉得分外委屈,希望尽快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处置妥当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抬眼看向了已经明显放低了姿态的陈靖远,似乎也想要心平气和地解决了眼下的一切事情。
“说吧,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此话一出,倒是让陈靖远表现得越发茫然无措起来,有一瞬间陈靖远心中就冒出了这么一种念头,似乎不管自己如何去做,都不可能求得柳妙城的原谅,也不可能再与之有什么发展一般。可陈靖远偏生不是那起子信了邪之人,他从来相信事在人为,绝不想将自己的命数气运都交托在了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当然,他之所以有着如此态度,想来与多年沙场上的征战厮杀是脱不得干系的才是正经。
随着柳妙城的话音落下,陈靖远的目光微微收回,他略显无力地盯着柳妙城出神,而后才有些颓废地说到,“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在问了你想如何,你现如今又反过来问我有什么意义?”
一边如此说着,陈靖远似乎因此而觉得事情太过于可笑,而无奈地一边摇着头笑出声来。而这些情形落在了柳妙城的眼中,似乎就变成了陈靖远瞧不得听不得柳妙城的这起子言语,这才有了如此无奈失笑的模样。想来这世间的误会皆是如此,若非这般关系,想来也不会有了那么多让人生出误会的言语动作生出了去。
“没有意义吗?”
定定地抬眼瞧着陈靖远,柳妙城似乎一下子便冷静了下来,就连语气都变得分外的冷漠淡然,而陈靖远自然也能够体会到这一点,却压根儿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个地方。
只见柳妙城微微调整了语气,收回了看向陈靖远的目光,便有意垂下了自己的视线,不愿意再去瞧了陈靖远一眼。
“也是,对于少将军而言确实太过于为难!既然如此,少将军大可不必追过来问询许多,我自然不会让您觉得为难!”
将柳妙城现如今这般委屈隐忍的模样看在眼中,陈靖远却越发觉得心里头不是个滋味,若不是从前他已经看惯了柳妙城那般大大咧咧的无所谓性格,只怕还会以为她是因此而耍了小性子才是。只不过,这一点对于陈靖远而言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可陈靖远并不曾明白,若是一个女儿家当真心悦于君子,当真想要同其有个未来,谁又会不在意了许多事情,依旧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呢?而这种情况于柳妙城而言,也许就是现下里的模样,只陈靖远并不曾有所察觉也就是了。
“柳妙城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我只是想……想……”
“想什么?”
还不待陈靖远将心里头的想法寻个合适的词语加以描述,柳妙城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径直开口追问了一声。假使不是柳妙城自己收敛的极好,想来她心里头的真正想法已经尽数暴露在陈靖远面前,再没有什么挽回的局面才是。
不管怎么说,柳妙城一直到现下里都以为,陈靖远并不是当真心悦于自己。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在那般欺骗了自己之后,又巴巴追了过来表达了心思?难道陈靖远以为自己也是个没了心肝的存在,能够径直接受了他的这起子行为说法,而完全不去计较了其他,再次以从前的态度去面对了他不成?
若陈靖远当真是如此想法,只怕他实在是小瞧了柳妙城,也太过于低估了柳妙城才是。的确,柳妙城确实对于陈靖远存了一份私心,甚至于心中还是不曾彻底放下了这些。可若是一定要在自己受尽这般苦楚之后,陈靖远才会承认了这些,亦或者是勉强认同了这些,那自己又何苦去求了这么个结局呢?
感情的确是不计较了个人的得失,可对于柳妙城这起子性情的女子而言,有时候为自己留下一份尊严,也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被柳妙城这般淡漠的眼神瞧得不知该如何开口,陈靖远即便再想要多说什么,可这些言语都像是尽数卡在了喉咙之中,压根儿发不出一个声音。而如今模样的陈靖远被柳妙城看了半晌之后,她也不再抱有什么期望,只淡淡地说到,“既然没有什么事,少将军还是少出现在这里为好……虽说娘子军也是为着抵抗羌戎而存在的兵者,却实在不便让少将军这起子男儿在此处走动。”
言罢,柳妙城便也不去理会了陈靖远的情绪,径直转身离开了。而陈靖远则是因着方才柳妙城的言语而表现得有些无措,哪里还会想着去拦下了柳妙城的动作,便也就由着她就此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罢了。
直到柳妙城再次消失在视线之中,陈靖远这才在身后响起了人声言语之时回过神啦。可等他如此有了反应,哪里还能瞧见了柳妙城的身影呢?想来,此时柳妙城早就已经回到了娘子军的营房,压根儿就不曾在意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是。
心里头一旦有了这么个认知,陈靖远的心思便如同一根疯狂生长的藤蔓一般,一瞬间便有了无数的想法涌上心头。旁人总说一旦遇到了情爱间的事情,女儿家总会想得太多太复杂,到头来不过是将自己给弄得心神俱疲罢了。可这些若放在了陈靖远的身上,似乎也是不曾错了半分,或许只会多出了些许的问题想法,绝不会少于女子心里头的胡思乱想也未可知。
接下来的几天陈靖远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似乎对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致,就连每日必定要做的巡营之事也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对于陈靖远这些个诡异的变化,云沐阳自然太过于清楚,只不过他却不曾知晓,原来能够让陈家这位小将军失了心神的存在,竟会是曾经他最想要甩去的麻烦。到头来,也不过是应了世上的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言语。只不过,对于陈靖远而言这倒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左不过是当初生出了那起子欺骗了柳妙城的心思,现如今就要承担了这般行为带来的后果也就是了。
这一天巡营的时候,云沐阳特意去瞧了陈靖远的状况,甚至还有心想要探听了两句内情。可面对陈靖远这起子萎靡的状态,云沐阳倒也是头一回见到,心里头对于那位柳家的大小姐柳妙城便越发看重了几分。想来能够让靖远变成如此模样的女子,也不会是个只知道拈酸吃醋,不曾有了什么心思底蕴的存在才是。至于江湖上一直冠给了柳妙城那起子“母夜叉”的称呼,还不知是不是当真如此,毕竟江湖中的人心难测亦是不可小觑才是正经。
“说说吧,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便云沐阳已然知晓了柳妙城就在涵州城的事实,可他还是装作了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如今正略显随意地拍了拍陈靖远的臂膀,有意同其言说了这些。
“什么发生了什么,润之你现如今倒是越发神叨叨了去,难不成也要学了了净禅师的模样,做了那起子神秘莫测的存在?”
大抵上是不愿意被云沐阳瞧出了自己的心事,陈靖远便有心将这个话题岔开,想要尽力遮掩了自己的这番情绪波动。可若是他当真能够将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给隐藏的极好,想来云沐阳倒也不会着人去查了最近陈靖远的事情。要知道,在云沐阳知道柳妙城也在涵州城的时候,知道她早就已经与陈渊将军有了相处的时候,就连钦傲堂堂宸王殿下也是有些惊讶的才对。
既然如今陈靖远不愿意被人瞧见了伤痛,云沐阳倒也不会径直揭开了这些事情,左不过是旁敲侧击地开导了他两句也便是了。感情上的事情最是规劝不得,一旦真的因此而留下了什么遗憾,亦或者是造成了什么苦楚,谁又能将这一辈子赔付给了对方呢?
“少拿师父来压我!你小子如今也已经回到涵州城,怎么着,是不是要陈将军上门去提了亲事啊?”
毕竟云沐阳曾经同陈靖远一同于边关历练,对于靳掌柜口中那个知府家的千金之事亦是有所了解。再加上现如今陈靖远心里头只惦记着柳妙城的事情,想来此时给了他一些刺激,倒是能够让他更快认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与感受才是。
云沐阳如是想着,便不由自主地将从前的那起子打趣言语说了出来。不过如今的云沐阳又哪里想见,陈靖远之所以会成了这起子模样,除了因着柳妙城的原因存在,当然还有着对于知府家那位千金小姐事情的为难才是正理儿。假使他能够推脱了这次的事情,想来自己倒也能够越发有底气了去,将柳妙城的心思给加以挽回也未可知!只不过,现如今这般事态的发展,似乎也不会沿着他的计划加以进行,免不得又是个偏离了轨迹的存在才是最为恰当妥帖的解释。
不多时,一直沉默着不曾言语的陈靖远突然抬起头来,甚是正经地问着云沐阳,“润之,若是我们二人之间早就有过婚嫁事实,她是不是就能够回转心意,不再一味拒绝了我去?”
“婚嫁事实?靖远你这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些?”
并不曾刻意去问了陈靖远口中的“她”究竟是谁,即便陈靖远不愿意多解释了许多,想来云沐阳也断断不会将这个“她”理解成了除了柳妙城之外的女子才对。而云沐阳接下来的这般反问,倒是越发让陈靖远表现得为难了起来。似乎对于陈靖远这个将门之后而言,想要突破了那层束缚,再获得皇家的准许,这都太过于艰难了才是正经。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些也就随口问了一嘴……走吧,巡营去!”
囫囵地搪塞了两句之后,陈靖远便立时清醒了几分,不愿意再多提了有关于柳妙城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云沐阳是不曾知晓了柳妙城来到涵州城的事情,若是因此而让云沐阳对自己言语中的人物有所误会,陈靖远才算是真正的得不偿失才是。想来这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发展才是正经,如此说啦,谁又会希望自己一心想要求得的存在,成为了旁人眼中的猎物呢?
对于这件事情而言,普通百姓家的男子而言尚且不可能忍受,更何况陈靖远是将门之后,想来自然也是不愿意受了这起子舆论压力的才是正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