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云沐阳言语间已然牵扯到了自己的祖父,文燕又哪里敢再多说了什么,只不过当下里却仍是心里头想要解释了什么,想要将这起子事情都尽数怪罪在了一旁站着的依晴头上。
只瞧着文燕满眼的震惊之色,而后才在听到了云沐阳的声音之后渐渐慌乱起来,就连声音都比方才与依晴言语时更矫揉造作了几分。旁的都还好说,只这时候的文燕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一双眼睛瞧着眼前怒火冲天的云沐阳,就像是汪春水一般想要消融了这些。
而云沐阳并不曾被文燕的这起子模样给糊弄了去,眼下除了方才的事情,他倒是也越发受不得文燕这样的造作态度。光是看着文燕那一副委屈的样子,假使是个不知晓了内情之人,只怕还要以为是谁生出了什么欺压之事,这才导致了文燕的这般情绪才是正经。而事实如何,只怕即便依晴不曾开口言说,云沐阳也是心里清楚得很,又哪里还需要依晴去费了心思功夫儿呢?
“不……殿下……我……我只是好心来看望了……没有什么其他的……没想到……她……她竟然会出口伤人……”
这时候的文燕正装着一脸无辜的模样,试图以如此言语来蒙骗了云沐阳,将这次的事情全数栽害到依晴的头上。只是假如云沐阳能够相信了她的这起子胡乱栽害,又哪里还会出手阻止了她的掌掴,又怎么还会是眼下这般气恼的模样呢?
“是吗?可本王亲眼看到你试图掌掴了……”
这一刻,云沐阳竟突然放缓了语气,似乎有意追究了什么,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只这时候的文燕瞧不清楚情状,单纯以为眼下云沐阳的状态,正是相信了自己言语的最佳表现,这才越发自信地胡言乱语,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再给依晴扣上一项无法摆脱的罪名。
只瞧着文燕此时已经泪眼汪汪,似乎内心的酸楚与委屈都尽数涌了出来,就连眼圈都已然红了些许。待文燕再出声之时,她的声音已然变得有些沙哑,似乎正是因着这起子委屈存在,才让其表现得越发惹人怜爱疼惜!
“殿下……说起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言说了那些言语,竟然惹了韩姑娘的心……我……我就算是心知她不能孕育子嗣,我也不该说出这些话来啊!我……”
然而,对于文燕的这般痛彻心扉的“悔悟”,云沐阳似乎并不曾多出了什么心思注意,眼下除了仍旧以一双星眸盯着文燕的这般表演之外,便再没有了什么其他可能出现的情绪变化。
就在文燕以为自己的言语已然生效之时,她这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来,表现得有些忧心又微妙。而当她再开口之时,自其口中流露出的言语,早就将方才的事情颠倒了乾坤。反观一直不曾出声的依晴,眼下的她倒是只好整以暇地瞧着文燕的表演,至于自己丈夫的态度,她又何曾计较过半分了去?即便文燕说了再多,依晴都不曾多担心了一星半点儿,那样子就仿佛已经笃定了一切,自然也不必多浪费了时辰精神,去向云沐阳解释了只言片语才对。
有些语态做作的表达了这些之后,文燕这才一副得意模样的想着依晴挑了挑眉,似乎已经预见了之后的景象,而自己也俨然是个胜利者模样,不愿再去多瞧了依晴一眼。就在她得意于亲手为云沐阳与依晴之间制造了这起子误会之时,就在她想要听了这之后二人争吵的模样之下,云沐阳便已经在她的期待中开口,只这般言语的语气态度便不算是个好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
“嗯……是也不是,看阿沐如何理解!”
“对的是什么,错的又是什么?”
出乎了文燕的意料,云沐阳并不曾径直冲着依晴发了火气,只极为平静地向其询问起来。而文燕一直以为会出现的所谓夫妻反目情节又哪里能够出现,眼前的云沐阳与依晴一问一答,倒是变得越发平静淡然了才是。
听了云沐阳的这般追问,依晴自然不会再给了文燕何等喘息的机会,毕竟眼下的机会难得,自己夫君都黑了自己暗示,她又何必再顾忌了其他的方面呢?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一次当真因着此事而得罪了文家,可眼下云沐阳凯旋,她又何必再多去考虑了对文家态度呢?如此一讲,只怕文家还会反过来巴结了宸王府,又何须多考虑了那起子虚妄之事?
于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依晴便稳了稳情绪,进而回答了方才云沐阳的问题。只这般声音太过于轻灵悦耳,就连一直被养在了凝思苑的那只火雀都闻讯而来。当然这是后话,我们容后再提。
“王爷,这是的一面便是文小姐的确进府探望,只不过所用伎俩,即便妾身不提,门口的侍卫自然有个说法!”
话到一半儿,依晴此时便迎上了文燕极为挑衅的目光,似乎并不惧怕了眼前这个已然得意起来的文燕。毕竟,这件事情打从一开始就是文燕有意挑起事端,现如今局势发展到这个程度,她倒是不可能想到身为王族的云沐阳会如此相信了自己的妻子吧!
“至于这错的……便是文小姐方才所说的那起子称呼……妾身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到了文小姐嘴里,就成了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了呢?”
说到此处,依晴竟也不觉失笑一声,进而笑嘻嘻地继续言语着,“想来是文家家风颇正,竟会养育出了文小姐这般热心肠之人!居然能够为着别人家的事务如此上心,当真是有心为着全天下费了心思气力了!”
话里话外,依晴无不是在讽刺了文燕的这般言行举止,至于最后的这句话,更是径直指出了文燕的那点子小心思。只怕于京中官家命妇贵女而言,文燕一心想要攀附了皇家五殿下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了才是正理儿。左不过对于这件事情,许多人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不曾径直开口言说了这些也就是了!
听了依晴的这些话,文燕的脸上倒是越发挂不住了。她此时正试图挣脱了云沐阳的桎梏,想要松动了一直钳制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可男女之间的气力悬殊,只怕就是文燕费劲了心思,也不可能挣脱了这起子被锁住的命运不是吗?
“殿下,您可不能相信她的话,她……”
就在文燕想要出声劝说了云沐阳的时候,云沐阳已然扭过头来看向了她,甚至眸中的怒火还要越发旺盛了几分。
“不听本王王妃的,难不成还要听了你的?你又算是个什么身份,能够有自信说了这些?”
一句话,文燕便径直愣在了当场,甚至于方才的挣扎都不曾再有动作,只茫然地瞧着前方,眼中尽是惊讶与不解。
直到文燕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这才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了自己的行为,也同时湿了眼眸,当真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美感于其中。
“殿……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祖父一直以来忠心为国,您……您怎么能够怀疑了我的话?难道就因为她是王妃,就不去计较了她的过错吗?”
如此质问的言语,经过文燕刻意地伪装之后,竟也在一时间变得有些酸楚,让旁人听来都觉得委屈使然。可假使云沐阳会被女儿家的这般心思给戏弄了去,只怕也没了资格去以术御臣,更没了资格入了自家父皇的眼了不是吗?
当下里,云沐阳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哭的雨带桃花的文燕,便甚是冷漠地说道:“文小姐此话当真可笑!文杰老大人的忠心父皇自然清楚,可这与文小姐似乎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再者说,本王的家务事何时需要文小姐一个外人多加插手了?”
“这……我也只是担心殿下被她蒙骗,这才好心……”
因着云沐阳的这番质疑,文燕方才已经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却无法就此打消了云沐阳心中的那份怒火。如此看来,文燕的这般解释说辞,更有加重了眼前局面的趋势,只不过文燕对此并不曾有了何等想法罢了。
“她?”
突然打断了文燕的言语,云沐阳只眸光一闪,便骤然发出一声,将一切的主导权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一旁的文燕已然被云沐阳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眼下倒是没了什么心思多注意了其他,只茫然地抬头想要瞧了此时云沐阳的脸色才对。
“文小姐是不是太过于失了规矩体统,晴儿是本王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王妃,文小姐当真是好教养,一口一个‘她’,竟也叫的如此坦然!”
言下之意,云沐阳就是在表示文燕的目无尊卑,更是在有意提醒了文燕,有些事情并非无人知晓,左不过是两相比较之下留了情面。至于这之后的事情,自然不必多去提了许多,就在不多时之后,文燕便已经被王府中的下人带出了宸王府。至于那一天文燕究竟又听到了云沐阳说出了什么,即便是文杰与萧氏问了许久,文燕都不敢多生言语了半分。对于自己的祖辈都是如此,想来蒋洪涛也是如此待遇,甚至还不如了这般,只能够平白成为了文燕的出气工具,又哪里还有那起子读书人该有的气节在其中呢?
自那一日之后,云沐阳仍旧是在安慰过依晴之后,便径直返回了馆驿之中。毕竟,对于陈家父子与柳妙城的事情一日没个完结,她便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回到了自家王府不是?只是可怜了已经被舒妃的贴身都人春儿带回去的云瑄阳,他自然也是被舒妃好生看管在宫苑之中,不敢让其在外头露了一星半点儿。于舒妃看来,除非对于韩雯雅的行为以及这次凯旋之事出现转机,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冒险,让自己的儿子出现在众位臣工面前,去承受了那起子舆论纷扰的。
就在文燕大闹宸王府之后的第十天,这件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而能够开启了这起子转机之人除了柳妙城之外,也再不可能有了其他的人选。
似乎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切,就在陈靖远兴冲冲地想要离开了馆驿,去往宫中求见了元康帝的时候。他恰好撞见了前来馆驿宣读旨意的荣连福,以及自从那次变动之后便再不曾见过的曹晟,而这二人身后跟着的则是一队极为隆重的人马。
“荣总管,曹统领,不知这……”
先是站在马前拱手行了个礼数,陈靖远这才有意向着那队人马张望着,有意打探着来人的用意。至于能够派遣了这两人到此的,除了元康帝之外,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了才是。
“少将军?当真是巧了!老奴正要同曹大人去陈将军处宣读了圣上的旨意呢!”
现如今坐在了高头大马上的荣连福亦是不曾计较了什么,只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至于究竟是为了宣读何等的旨意,想来眼前的这位少将军也是心里头好奇得很,而荣连福却没有丝毫要透露的意思。
“如此……末将先去通知了家父,也好尽快准备下,迎接了圣上的旨意!”
虽说荣连福并不曾多说了太多,陈靖远却也是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含糊了两句之后便转身快步返回了馆驿之中。而待其走远了之后,一直不曾出声的曹晟才悠然开口,只那起子语气似乎多了一分玩味在其中。
“荣总管,你又何必卖了关子?只怕这陈家的少将军早就打定了主意!”
“主意?什么主意?老奴都还不曾宣读了旨意,即便陈家这位少将军想清楚了利害关系,只怕也没个由头前往不是!”
一听荣连福这个语气态度,曹晟便越发期待了这之后的事情,毕竟这一次他们二人前来馆驿宣旨,除了陈家父子与那位柳家姑娘脱不得干系之外,二人还带了另外一份旨意,要送给宸王殿下才是。至于这份旨意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二人只心照不宣地默契一笑,便再不曾多流露出了半分多余的神情出来才是。
倘若此时的云沐阳能够瞧见了这些,只怕还要多揶揄了自己的父皇几分。毕竟,他们父子二人这还是头一次将想法想到了一处,即便元康帝的旨意不曾随着陈家之事一同前来,只怕今夜云沐阳也会潜入宫中,同元康帝说起了这般事务内情。至于一直被舒妃关在了宫苑之中的云瑄阳,只怕这一次也算是能够心满意足,可这心愿于他内心而言,也不过是满足了一半。至于这另一半的内容,恐怕还需要他多费些心思,才好径直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才是最为紧要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