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没有人来应聘……
  楚光一听这话,立刻明白问题出在了哪。
  alpha0.8版本的玩家大多都在新手村——也就是前哨基地那边。
  1银币的时薪再加上贡献点,对于lv5以下的新人玩家们来说还是很可观的,但对于刚刚经历了一波资料片的老玩家们来说就有些少了。
  尤其是屠宰需要门槛,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炒蛋老兄那样,刀法运用自如,三下五除二就给剃个干净的。
  “没事,这些活儿没玩家愿意做,我们可以找外面的流民们。一会儿我打算去一趟流民的营地,你跟着我一起来好了。”
  虽然对那些流民抱有一定的怀疑,但听到管理者大人这么说了,卢卡也不再说什么,恭敬点头说道。
  “是,大人。”
  就在楚光带上老卢卡和两名警卫,往东门口的方向去的时候,此刻流民营地内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看着蜷缩在窝棚里,一脸病态、时不时咳嗽着的老人,九黎的脸上写满了凝重之色。
  这是今天他见到的第四个。
  即便他不是医生,也能看得出来,这个老人的状况不太乐观。
  “他们染了病,很可能是伤寒,”站在九黎的旁边,身形干瘦的男人提醒说道,“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会很麻烦。”
  他的名字叫九寻,是九黎的弟弟,同时也是他的帮手。
  之前他其实是叫寻的,但兄长被这里的领主赐了姓,他也跟着改了姓名,算是皈依了当地人的文化。
  九黎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说道。
  “总不能把他们从这里赶出去。”
  “我们别无选择。我们没有药,也没有医生,他们根本抗不过去,横竖也是死。”九寻试图劝说道,“我们死了一半人才走到这里!难道就为了几个半只脚踏棺材里的老头——”
  “你特么说谁在棺材里?”
  暴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揪住了九寻的衣领,死死瞪着他质问。
  “你想对老子的父亲做什么?我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敢把他从这里带走!”
  他叫孙成,是个屠夫,来自河谷行省中部的某个百人规模的小村子。
  由于掠夺者的劫掠,他不得不跟着同胞们背井离乡,放弃了被烧毁的家园,冒着寒冬往南迁徙,寻找活下去的机会。
  和这里的不少人一样,他们是半路加入的这支队伍。而为了走到这里,他们和这些人一样,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看在昨晚那碗热粥的份上,他在九黎的说服下,交出了手中的枪。
  孙成原本以为这一切是值得的。
  然而就在刚才,他在外面捡柴火的时候,却听说自己家门口围了一圈人。
  猜到有不好的事儿发生,孙成二话不说,立刻丢下手上的活赶了过来。
  好巧不巧,他刚一到这儿,便听见了九寻说的那番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眼前这人给撕了。
  九寻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由他拎着,右手却已经摸到了兜里的匕首。
  眼看上了手,人群之中立刻站出来几人。
  有人站在九寻身后,也有人站在孙成的后面,两拨人互相瞪着。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很明显,九寻这边的帮手多些,周围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知道真要是发生冲突,肯定是自己这边吃亏,孙成松开了抓住九寻衣领的手,眯着眼睛看向了旁边的九黎。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打算卸磨杀驴。”
  九黎盯着他。
  “我从没这么说过。”
  “从没这么说过?”孙成冷冷一笑,“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话自己心里清楚,旁边的人也都听见了,还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九黎平静地看着他说。
  “我为我弟弟不经大脑的发言道歉,我从没说过要放弃任何人,也没有这个打算。现在有人病了,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我们必须把患病的人和健康的人隔开。我们是因为团结才走到这里的,不是吗?”
  “团结?趁老子不在的时候,把老子的父亲丢出去就叫团结?你忘了过雪地的时候,是谁掩护的你们!我算是看清了,你们眼里只看得见自己!”孙成抬起了下巴,死死盯着他,“我的话放在这里,我的父亲哪里也不会去,我会亲自照顾他。你们要是想把他带走,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气氛陷入僵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犹豫的声音忽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您的父亲这是冻伤引发的感染,及时治疗的话还有救,再晚点怕是要截肢了。”
  九黎和孙成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的个头不高,身板也不算强壮,微卷的头发粘在额头上,看起来颇有些沧桑。
  九黎对他的印象倒是不深,想来应该是半路加入到他们队伍中的。
  “你懂医术?”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
  “懂一点,虽然我会的主要是……呃,您可以理解为外科手术。”
  孙成抓住了他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你能治好我的父亲吗?”
  “能。”那年轻人咽了口唾沫,缓缓点了点头,“但我需要你们帮我准备些东西……然后,我得先处理他发炎的伤口。你可以把他搬到我那里去吗?这儿可没有做手术的条件。”
  九黎看了自己弟弟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
  “我那儿有副担架,你去取来。”
  九寻一脸不情愿,但哥哥的话,他还是照做地转身去了。
  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见自己父亲有救了,先前还打算动手的孙成,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
  一行人忙前忙后,将老人抬去了那个小伙子住的地方,在把担架放下的时候,九黎看着那小伙子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殷方。”
  “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你是什么时候进的队伍?”
  “有段时间了,大概是在河谷行省中部的时候,那会儿雪还没这么大。”看着老人腿上已经冻烂发炎的伤口,殷方啧了啧舌头,“能撑到现在真是命大……你们能出去一下吗?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九黎点了点头,带着弟弟走出了窝棚外。
  孙成虽然放不下自己父亲,但还是遵从了医生的指示,也从窝棚里出去了。
  虽然没再剑拔弩张,但两人间的气氛还是不怎么和谐。
  九黎正打算调解两句,就在这时候,一名同乡的熟人找了过来。
  “管理者大人在门口找你,好像有事要和你说。”
  听说这儿的领主找自己,九黎立刻点头。
  “我这就过去。”
  ……
  流民营地的入口。
  九黎再次见到了这里的领主。
  和昨天一样,他穿着一身蓝色外骨骼,背上背着一柄战锤和一杆枪管长到离谱的步枪,身上的气势非同寻常。
  九黎重新调整了对他的评价。
  也许根本用不到一个冲锋,甚至用不到他身后那些人,光是他一个人便足矣将他们所有人送走了。
  至少自己,对上他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昨晚没有发生误会真是太好了。
  “你们休整的怎么样?”
  “托您的福,大人,”九黎微微晗首,恭敬地说道,“我们安置了所有人,确保每一个人都有地方住。没有人冻死,也没有人饿死,就连最闹腾的孩子都睡得很香……昨晚恐怕是我们这段时间以来,度过最安宁的夜晚。”
  这话听着真舒服。
  楚光算是有点体会到,开拓者号上的那些人的乐趣了。
  淡淡笑了笑,楚光没多表示什么,看了周围一眼。
  “你们能习惯,我很高兴。不过……这里的气氛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九黎苦笑了一声说:“刚才发生了些冲突……您知道,我们并不都是从同一个幸存者据点来的,不少人都是半路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人多了,难免会有摩擦,请相信我,我能处理的好。”
  楚光点了点头。
  流民的事儿他不太想操心,况且这对他来说,也未必完全是一件坏事儿。
  只要他们遵守自己定下的法律,不演变成流血冲突即可。
  没再操心,楚光看着九黎说。
  “我需要两名屠夫,处理一些刚打来的猎物,你们这里有人会屠宰吗?”
  九黎立刻点了下头:“有的,大人,我们这儿正好有一名屠夫,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这就带您去找他。”
  “嗯,你带路吧。”
  楚光跟在了九黎身后,没多久便来到了一间窝棚前。
  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站在窝棚门口,看到楚光跟着九黎一起过来,他眼中本能出现了一丝畏惧,以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先前与自己发生冲突的九黎,丝毫没有提起刚才的事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向旁边的管理者推荐起了自己。
  “……这位就是我和您说的那个屠夫,他的名字叫孙成,来自河谷行省中部一带。他的父亲腿被冻伤了,正在棚子里接受治疗,如果您能为他提供一间屋子的话,我相信他肯定会很乐意为您效劳。”
  楚光表情略微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