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原本无声无息的卫铭突然睁开了眼,卫铭与方炎两家中间的巷子里突然走出一个人。
  方二炮脸色涨红,呼吸比平常也急促许多,他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走了几步,又想起来周围根本没人,这才大步往河边走去。
  那里有一辆摩托车在等他,车上的人还带了两把铁锹,见了他就低声问:“方二炮,你没放炮吧?那里真能挖出金子?”
  方二炮一辈子也没遇过这种“发财”机会,只觉得人都要飘起来了,虽然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害怕,但还是强撑着:“我骗你做什么!有没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明天就没机会了,我们现在抓紧去!”
  方二炮一边坐上车,一边把刚刚“无意”中听到的消息说给男人听,着重说了好几遍“金子、银子”,“一小块碎金子就能值个好几万块钱!”之类的话。
  男人显然也被他说得兴奋起来,这可是白来的一笔横财,在摩托车的轰鸣中,两人往着清源山的方向驶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阳台上静坐的卫铭终于有了动静,他拿起电话:“师兄,我听说,有人要去盗墓,就我们山上渗水的那座,这会儿可能刚刚开挖。”
  白天忙了一天睡得正香的方旗山一脸懵:“什么?”
  卫铭耐心地又说了一遍。
  那可是古墓!!!国家财产!!!
  瞌睡都被吓没了的方旗山一边安排人去那边查看,一边问卫铭:“你怎么知道?”
  卫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诶呀,我刚刚想起来,好像打电话给崔老师的时候,被我隔壁那个赌棍听见了,他大半夜带着铁锹出去我还奇怪,现在一想,他不会是盗墓去了吧!”
  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方旗山额头青筋直冒,“你小子!你!!!”
  只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方旗山就大概知道了卫铭的意思,什么好像,奇怪,这事就是他设计好的!
  但...自家孩子就算把天捅个窟窿,那也得先把洞补上,回家关上门再教孩子,方旗山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回头再收拾你!”就匆匆出了门。
  他得去现场看看,既然是赌棍...不对,既然是盗墓贼,当然还是送进监狱比较好,这样的人住在自家孩子隔壁,这谁能放心。
  方炎是第二天早上才接到的电话,他去警局的时候,原本在家门口就被毒打一顿,又通宵没睡赶路去挖坟的方二炮憔悴的像是又老了十岁。
  疲惫至极的方二炮到了警局本就被吓得神思不属,再被盘问几遍,当下就把自己无意中“偷听”到卫铭打电话,接着起了心思,约着一个狐朋狗友一起去盗墓的事交待得清清楚楚。
  方二炮盗墓的犯罪现场实属人赃并获,犯罪事实清楚,方二炮作为现行犯当即被收押,方炎作为被通知的家属,过来最重要的事其实是把方二炮的身份证件与日常用品送来,并准备接受起诉。
  负责通知方炎相关事务的工作人员依照惯例提醒他:“办完这些手续就可以先走了,你可以寻找律师帮助,为你的家属申请取保候审。”
  原本对于方二炮犯事被抓还回不过神来的方炎一个激灵,把方二炮弄回来不说花钱的事,自己怎么可能保证这个赌鬼不跑,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他斩钉截铁:“家庭情况实在困难,不考虑。”
  卫铭作为事件相关人员,也被要求来配合调查。
  他心理状态倒是好得很,审问全程,一口咬定,“我只是在自己家打了个电话,聊的都是正常事务,被人偷听去,关我什么事呢?”
  警方调查全面,考古研究所的霍老师那边也有工作人员去做了笔录,霍老师那边实话实说,“说了要修补的古墓地址、时间,其他没说什么。”
  至于方二炮言辞凿凿的“很多金子、银子”,卫铭与霍老师两人都没提到。
  警方反复盘问,卫铭还是那些话,反正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最后不耐烦起来更是直言道: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是我才搬过来没几天,作甚要害别人?”
  而且挖坟这种事,又不是自己摁头逼他去的,方二炮贪心不足自作孽罢了。
  有经验的老同志对这话不置可否,倒是做记录的小同志顿了顿,在心里寻思,说得也是,就算真的说了误导性的话,作案动机要填什么呢,难道写见义勇为吗?
  没有证据证明卫铭的行为有问题,调查流程走完,被嘱咐“近期别跑远,可能还需要配合调查”的话后,卫铭就离开了警局。
  方旗山作为报警人,最早过来接受问询,也早早在外面等着卫铭出来。
  对于卫铭的胆大妄为,方旗山神情复杂,“你也太....”胆大、冒险,方旗山不敢说的太清楚。
  倒是卫铭还有心思安慰他,“谁主张,谁举证,我真的只是打了个电话。”
  早就被赌博冲昏了头脑的方二炮能有什么证据。
  方旗山一贯说不过他,无奈地跑到一边给师傅打电话。
  五朝观里,哪怕昨夜庙里乱糟糟的,方旗山带人出去不知做了些什么,年迈的道长也没多放在心上,做完早课在喝茶。
  听方旗山慢慢说完昨夜的事,卫修诚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让他去离水镇,确实是好事,都学会多管闲事了。”
  方旗山转念一想,还真是如此,师弟以往对别人的事一直兴致缺缺,能让他提得起精神的,也只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宝贝跟收藏。